手机竖插在上衣兜里，方便拿起取出，带有摄像头的背面正对开阔视野，此刻包括姜芋以内另外三人同时注视，除了位于南美和北欧的需要通过星链转发式通讯带来2-3秒的延迟，东京的几乎没有影响，五公里外更是实时Live。
新光小区在全市都很有名，最直观的，随意在街上拦下一辆出租车，只需要说出前两个字，司机立刻会挂档起步轰油门。
整个小区由九栋居民楼和两栋公寓构成，之所以远近闻名是因为两栋公寓几乎聚集了大大小小近百家直播工作室，一到入夜，从每间窗口摇曳出五彩缤纷的霓虹以及妖娆舞动的身影，远远望去牛鬼蛇神，群魔乱舞。
与此同时带来的各种衍生出来各种问题，如同一块臭肉吸引而来的绿豆蝇，住在小区里的鱼龙混杂，色情、暴力、抢劫事件层出不穷，曾在警局里被列为重点关注对象，整治了数次，再加上把普通住宅和公寓区分开，一面歪歪扭扭足有三米高的水泥墙作为隔断，治安事件才断崖式地降低下来。
不过今晚的死人不是发生在公寓，而是在小高层的居民楼里，老捷达车头大灯扫过小区机动车入口，有两辆闪着蓝白警灯的警车分别卡在一左一右两个通道，尽管室外零下十多度的低温，仍有不少住户宁可披绒穿呢也要满足吃瓜的趣味，毕竟类似死人事件可遇不可求，再加上又发生在眼皮子底下。
入口处的栏杆升起，老捷达很容易开进停车场入口，姜黄没有驶入地下室，而是一盘子骑在绿化带的人行步道上，这时一个警员发现异样刚想出言喝斥，被同样先一步守在大门口，掏出警员证的矮胖身影拦了下来。
“姜……姜队，”龙海想不出更合适称呼，正从车里下来的干练的老警察是和自己平级的片警，还是会下意识和原六组刑侦小组的组长联系在一起。
“和你说了不要喊我队长，”姜黄用车钥匙锁了车，“我现在已经不是队长，叫我老姜，或者直呼名字也没关系。”
“老……老姜，”龙海试着喊了一声，别扭着说下去，“你说对了，他们不让我上楼。”
“几栋？”姜黄穿着一身纯黑的羽绒服，得益于年轻时守厂子巡夜，近花甲年龄仍旧行动如风，边朝一条楼间小路往里走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七栋，”龙海忙跟了上去，“这边，大约一个半小时前，最先是一个喜欢用望远镜远眺的宅男看见的，耽误了十多分钟还是报警，至于我……”犹豫了下说道，“前女友在110接警中心……”
姜黄瞬时停住，回过头问道，“又是前女友？你到底有多少前女友？早上酒店一个，这会儿还能在110接警中心找出来一个？”
“只有两个，”龙海挠着头说道，“其实都是暗恋，她们都没答应我，酒店那个是小学同学，有男朋友的，110那个是在警校认识的，人家现在职级比我高，都是我一厢情愿。”
姜黄瞄了一脸尴尬的片警一眼，“我还以为是真的，前女友先不管，那个发现的宅男什么情况？”
“是住在七栋对面的三栋顶层，”龙海肯定说道，“宅男你知道的，喜欢用望远镜望公寓，”说着指了指被圈出去的两栋公寓，到这个点儿，还有不少直播的，有很多不喜欢拉窗帘，尺度放得很开，让周围几栋正对着的大饱眼福。”
“真是一群扑在牛粪上的苍蝇，”姜黄快步走到被警戒带隔离出来的一户单元楼下，有一个警员在楼下把守，禁止人员出入，见到两个市民模样往里拐，当即迎了上去。
“这里封锁了，”警员伸手拦下，“你们是这里住户吗？”当发现是去而复返的龙海，言语间有点不客气，“怎么又是你？不是和你说了这儿不归你们管，让你回去了吗？”
姜黄见面孔偏生从兜里掏出黑色的警官证，自从调到片区警察一直没有换证，上边还赫然写着二级警监，下意识立正敬礼，带着浓厚的学院风，也只有刚出来不久的才会被反复强调纪律。
“六组，”姜黄见警员还要开口，直接一句堵死，切换话题，“报警的也在上边吗？”
“……是……在！”警员马上回答道，“还在上边。”
“几楼？”姜黄继续问道，抬腿跨过警戒带头也不回往楼道里走去。
“七……七楼，”最后目视一高一矮两人消失在转角处，一阵冷风刮过，警员脸上露出还没有缓过神的表情。
姜黄和龙海走进乌漆嘛黑的单元通道，发现总高九层都会带着电梯，嵌入在一面不起眼的墙上，若不是红色的指示灯亮着很容易忽略。
按下向上的箭头，电梯从七层绛了下来，还在头顶听到“嘎吱”作响的摩擦声，电梯门打开后，迎面扑来一股混合着食物腐败气味的凉风，地面污浊不堪。
“什么时候发现的？”电梯门关闭后，姜黄望着被磨平的楼层数字，按照规律按下“7”层，整部电梯摇晃了一下后开始上行。
“接警电话是12点17分，”龙海站在队长身后说道，“前女友……同学给我说的时间，按推测应该在12点过一点。”
“你的……同学，110接警中心的，”姜黄随口问道，“为什么会和你说？违反规定了。”
“这不是前天晚上我们推演的，”龙海声音低下去，“在那一共九个案子中，其中一个的被害者就住在对面，那两栋直播楼里，所以我让同学帮我留意，听到是新光小区的报警立即和我说下。”
“这样……”姜黄随口又问道，“你怀疑谋杀自杀小组其中之一成员住在这儿？”
“嗯，”龙海肯定说道，“我觉得有很大可能，至少是一个线索。”
“好吧，”姜黄望着斜上方面板上的数字“5——6——7——”，又是一阵从头顶钢缆和滑轮传来的摩擦声，停稳后电梯门开启。
“走吧，”姜黄先一步踏出去，“验证你的猜想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