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做什么？跑这儿来午睡嘛？”
“28%代表什么？是氧气含量？正常呼吸是好多？我记得是21%？”
“他就是楼上科技公司的老板？这么年轻？”
人群围在白色的巨蛋旁，以近一米的圆周环绕半人身高的围栏，挂着“展示商品，请勿靠近”，“非专业人员，请勿操作，”以及还有“有电危险，请勿触摸”。
“什么情况，是不是该打个报警电话？110或者120？”
“看着他好像没什么吧？那不是睡得挺香的？”
“有没有他们公司的人，找一个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周围人群互相窃窃私语，看起来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感觉只要在上班时间发生点不需要在工位处理的事情，尤其是喜闻乐见的吃瓜一类，每个人都会投入十足的热情。
“你们是怎么知道有人钻进去的？这个氧气舱不是摆了很久了，一直都没动过。”
“是啊，就是楼上一家好像叫‘鱼门’科技搞出来的，听说老板都要跑路了，躺里边的是他们管财务的？”
“我是听楼下拿外卖的小伙伴说的，有人打架还爬展品里去了，欸？不是说有电吗？”
“……”
姜芋身处一帮上班牛马之中，认识的不认识的交流一团，大概听出发生了什么——
十分钟前，此刻躺在白色巨蛋里的男人出现在大厅，不顾保安阻拦使用展览用的氧舱，为此起了矛盾，男人不听劝阻和保安争执，互相动手，被不少人目睹拍照发到工作群里，以此吸引楼里不少人跑下来围观。
随后，男人打开氧舱钻了进去，并从里边锁死，操作了一番同时打开自己随身带着的一个气罐，接着仰躺下去直至这会儿一动不动。
在此期间，也有打算理论的保安想从外打开氧舱，发现没有任何可以开启的办法，朝里边大声呼叫或者敲击舱盖，男人全都置之不理，不得已只好先上报处理。
就在人声渐渐嘈杂之时，忽然见几个穿着职业装戴着物业胸牌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分开众人后，其中一个贴近透明舱盖，拍了几下玻璃想要叫里边人起来。
但是里边的人一动不动——然而就在下一秒！
躺在里边的男人突然不受控制的浑身抽搐起来！
整个人如同被甩在岸边的鱼一般扭动挣扎，牙关紧紧咬死，双眼紧闭，四肢如面条般前后左右激烈颤动，突如其来的过程持续了十几秒。
下一刻！
忽然从男人嘴里喷出一口鲜血，犹如绽在玻璃上一团血花，随后又如同棉花般瘫软下去，从五官淌出细细血线……
围观的人群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直到氧舱里的男人半吊着脑袋从大睁的双眼里两条血流蜿蜒流出，眼前一幕瞬间让准备只想随便看看热闹的超出预期，一张七窍流血的脸注定是一段时间噩梦里反复出现的画面！
“啊！”
被不知道谁出发一声锐利破除云霄的尖叫所有人瞬间惊醒，短短不到几秒做鸟兽散状，与来时的兴高采烈相比，此刻恨不得背后生出一对翅膀，求偿得偿，得到与期望不止数倍的刺激。
姜芋跟随四下里溃逃的写字楼白领中转身离去，有一些慌不择路下意识往大门外跑，而等跑出大门外又被零下30度的低温和寒风激醒，原路不敢返回，争先恐后朝另外一个入口冲去。
回到盗版的出租车里，重新打着火，由于没有停多久的缘故，发动机水温还没绛下去，出风口“呼呼”鼓出热风夹杂着一丝淡淡机油味。
自杀有很多种，第一次见如此“清新脱俗”，姜芋把车窗摇下一截，冷空气迅速涌入，吹散让人头脑发昏的汽油味。
忽然“嘭嘭嘭”有人拍打副驾车窗，转过头，是一张被吓得脸上血色全无的女人脸，隔着车窗大喊着什么，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外套，意图很明显，打开车门她要上车！
姜芋直接一脚地板油踩了下去，老出租车排气管炸响一团黑烟，扬长而去，留下平日里娇气的oL此刻在原地破口大骂。
为了不必要麻烦，干脆找了块抹布盖在出租车的揽客灯，大街上此刻行人稀少，路上跑的车也比平时少了不止一半，新一轮寒流正在过境，隔着车窗仍能听见阴嚎的北风席卷着城市地皮，带走哪怕一丁点流出的热量。
车子往三中方向开去，穿过城中心的一段下穿隧道，闪烁在前车窗的光影间，忽然想起上午在学校听到乌贼娘的三八军团八卦的消息：“全市除了十七中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其它学校都没有开课，是十七中能操控天气嘛？学校领导脑袋瓦塔了！”也就是说三中的高三生是没有到校的，但是约好的苓云在学校后巷却一口答应……
姜芋把油门踩深一些，路边湿滑但还未结冰，车速提高带着后视镜划破风中呼啸，紧挨着车道一辆准备变线的小车一把方向盘又扳了回来，刹车灯亮起不满按起急促喇叭。
果然，差十分钟到四点时，在把车驶进约好的三中后门第二个十字路口，刚要拐进窄街内，一辆A8从里边开出，尽管贴着深色车膜，还是从一闪而过的车窗内认出原本属于皮衣和机车，带着习惯性凶相的宝可梦，狄耿，或者说是耿鬼。
再远远望见苓云站在一处店铺的遮雨棚下，鹅黄色的羽绒服在阴霾的环境下显得熠熠发光，一整条暗沉的街道因为有这么一丝光亮显得生动起来，尽管人车稀少，有一个确定对象在等待的温暖显得无比明晰。
姜芋环视了下后视镜，A8穿过十字路口直到在视线内缩小成一个黑点，于是轻踩油门朝路边翘首以盼的女孩靠了过去，想象中自己从一辆破旧的出租车驾驶位下来时，苓云会带着什么样的表情，应该是不敢相信，或者夸张神情。
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视野中的女孩站在灰蒙蒙的路边逐渐清晰，踮着脚翘首以盼，时不时留意下手里的电话，时间来到3点55和约定的时间非常接近。
正要靠边停车扳动转向灯，突然，姜芋眼角余光中，只见一道一闪而过的光线径直朝苓云所在的位置猛然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