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加权补偿’方法。”
相对而坐,两个人搅拌着杯里的咖啡,气氛宽松。
任燃接着说:“你知道吧,不同波长在水下有不同的衰减、散射特性。我们利用加权补偿的方式,就能复原红色通道里的强度信息。”
“强度信息?”许诗涵想了想,“那边缘信息呢?”
许诗涵不搞科研,但以前和任燃谈恋爱,整日地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专业术语。
任燃点点头:“你知道边缘信息,就好解释了。这个时候,我们要复原红色通道里的边缘信息,对图像色彩失真的现象进行补偿,这一步需要滤波的引导。”
“嗯,我听懂了。”
“再后面,就不能说了。”任燃抱歉地笑笑,“只有一个多小时了,我要去值机了。”
许诗涵起身,和他握手:“好!一路顺风。”
说巧不巧,上个月,许诗涵的演艺公司瑞和接了一个单,要去国外表演。许诗涵抄完结束,乘机回国,刚好在候车厅碰到任燃。
距离上次偶遇,不觉间过去了大半年,两人虽然会在微信里沟通,朋友圈里点赞,但没有再约见。
所以,对于人潮之中的偶遇,两人都有些惊喜,自然也有一些话说。
趁着任燃还没值机,二人便有了这一杯咖啡的时间。
提起任燃的行程,任燃直言不讳:“去瑞士,把最新的科研成果分享给他们。”
见许诗涵一脸诧异,任燃解释了一句:“我们之间有协议,这是一个交换条件。”
“哦!但是,会不会太大方了?”
任燃自信一笑:“原理很简单。假以时日,他们也会做出来的,我还不如先卖人情。”
这么一说,许诗涵自然好奇:“什么原理这么简单?大科学家,说说呗。”
任燃便拣了一些并不关键的信息说了。
见许诗涵能听懂大概,任燃也很高兴。在他看来,科学不是高冷的,不是束之高阁供人仰望的,否则那些科普书籍、科普杂志、科普视频意义何在?
想到这一点,任燃突然有点思念他的小表弟了。
为了宣传水下考古科学,郭超仁一直坚持做《超仁水下课堂》,虽然更新很慢,但他每一期都做得很认真,质量也很高,算得上是比较出圈的up主。
想想看,考古事业,通过这种接“水”气的方式,走进普罗大众的生活,让更多的人关注它、热爱它,不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吗?
收回思绪,任燃与许诗涵道别。
二人出了咖啡店,各自转身。
刚走了十余步,任燃便听得一声惊呼:“你走开!”
任燃心里咯噔一下:许诗涵!
他忙转身去看。
裸眼视力很好,任燃很快在人堆里捕捉到了正在和许诗涵拉扯的男人。
任燃毫不犹豫跑过去,一把攘开那个男人:“你干什么!”
“你谁啊?”男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别以为喝顿咖啡,她就是你的女人了。”
原来,任燃、许诗涵喝咖啡时,被这个人看到了。
许诗涵眼中迸出泪来,咬着唇:“我前夫。”
“对啰!前不前的我不管,好歹也是个‘夫’嘛!这男的又是谁?”
这话听得任燃心里不爽。许诗涵的前夫,竟然不知道还有他这个前男友?
这么一想,任燃又觉得自己有点无耻。都分手了,人家还保留他的信息?属实没必要。
男人眼中狐疑的神色加深了,语气转急:“我们也才分开一年,你就另寻新欢了?还找了个老白脸?怪不得我找你复合,你死都不肯!”
闻言,任燃心里超级不爽,心说,你哥哥我也才37,哪里老了!
细细打量这家伙,无论是身高,还是容貌,乍一看和自己竟有五成像,但略微年轻一些。任燃突然明白过来。
他知道怎么赶走这位过了气,还死缠烂打的“前夫”了。
“你,听清楚,我是许诗涵的男朋友,在你之前。我们因为一点误会分开了,然后,诗涵才照着我的样子,找到了你,跟你结婚。你只不过是我的平替而已。明白吗?”
“平替?”男人眼中的光黯了下来,语气也不再咄咄逼人。
许诗涵决定补上一刀:“对,他说得都对。你还记得,我们一起看的剧吧?‘宛宛类卿’,记得吗?”
“宛……宛类卿,”男人失神地后退两步,“我竟然是替代品?”
“是的,”许诗涵狠下心,就像她离婚时一样决绝,“你虽然像他,但终究不是他,我们不合适就不要互相折磨了!”
任燃眉心一皱,敏锐地抓住“折磨”一词:“他对你做什么了?”
“算了,都过去了,”许诗涵的目光,从任燃看到前夫,“你也别纠缠我了,不要再打听我的行踪,该干嘛干嘛去!”
许诗涵又赶紧催促任燃:“快值机,别误了正事!”
任燃不放心,杵在原地不走,许诗涵忙推他一把:“你说过,你是自由的风。”
任燃怅然若失,旋即定了定心,夺过手机给她输了一个号码:“俱乐部老板是我铁哥们,如果这人再骚扰你,找他帮忙!”
交代完,任燃才飞奔而去,跑了好几十米又扭头看一眼。
只见,原地上只许诗涵一人,那个男人竟然不见了——也许是走了。
任燃略略放心一些,继续往前赶路。
他走得很快,耳畔也似有了风声,但任燃的脚步,却似乎越来越重。
四年前,他对每天都像八爪鱼一样黏他的女友,感到厌倦而害怕,他开始恐婚甚至恐爱。
闹分手的时候,他说他是自由的风,不想受到,也不会受到任何羁绊。
彼时,她眼中的泪,像是泉涌。
可这也没让他心软。
但扪心自问,四年以来,于此他从来就没一点悔意吗?
他只不过,被学习和生活塞满了整个。他只不过,因为父母的不圆满,便淡漠了世间的情爱。
如今思来,真真可笑。
要不是他非得分手,她又怎会找什么平替,受那些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