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栋老楼的楼顶,老大艰难的打开了房门,走进了屋中,这是一间复式的户型。
一楼,一个卫生间,一个卧室,一个厨房,二楼是第二间卧室,楼梯是木质的,踩在上面能听见嘎吱嘎吱的响声。
老大径直走进了阳台,或者说,他的房间,是的,阳台的一侧放着一张单人床,宽度基本上和阳台的宽度差不太多,而阳台的另一侧,则堆放着一大堆纸箱和空水瓶,估计是房东攒着卖的。
我轻手轻脚的跟在老大身后,走进了阳台。老大向我解释着,一楼的卧室住着一对儿情侣,二楼是个大姐,估计和他年龄相仿,但住在这里一周了,也只有过一面之缘。
我看着一楼那间被锁住的卧室点了点头。老大继续向我说到,卫生间是公用的,可以洗澡,但他没有浴巾,就劝我别想了,厨房也是公用,但他并没有做饭的打算,一边说着,老大一边递过手机,我一看,是一家菜馆的外卖界面。老大示意我,先点些吃的。
我简单的刷了一遍菜单,点过饭,老大接了过去,又下了几道菜。
大约一个多小时,外卖送到,两份米饭和三份炒菜,我们俩挤在这个并不宽敞的阳台,享受着这并不舒适的晚餐。老大看着我,叹了口气,他有些自责,毕竟,本来是打算邀请我一起打工的,结果事与愿违,自己还累个半死。
老大在吃了几口饭后,向我娓娓道来今天的故事……
原来,他也是在留心找工作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快递厂招人的通知,也算是兴趣使然,招聘的对接地点又是在这小区的旁边,老大也算是图个方便,在没有仔细查看这个条款之后,直接答应了下来。
结果白天去了一趟才发现,根本不像说的那么好听,本来说的是全都是小件快递,结果发现都是那种死沉的金属零件,(这个我之前也说明过)所以,在一整天的工作之后,才造成了他现在累的半死不活的状态。
老大向我倒着苦水,一脸的愁容,钱没挣到手,体力倒是累的一干二净,毕竟,合同上说的是未满三天不给钱。
我一边吃着饭,一边询问着他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老大思考许久,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一口一口的吃着饭菜,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夜了,我们挤在那张狭窄的单人床上,因为七月的温度已经很热,我们一边忍受着那浑身是汗又不得不睡在一起的粘腻,一边艰难的挺过了这一夜。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的起了床,由于昨夜并没有睡好,今天的我整个人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在老大醒来后,并没有商量吃早饭的事情,而是催着我穿好衣服,一同下了楼。此时,才不过早上八点出头。
我们穿过小区内的几栋住宅楼,来到了一个小铁门,出门左拐是几家门店,在路过了三五家之后,老大停在了一家门店前,那门店似乎没有牌子,内部装修简单,瓷砖地面,地上摆放着的三两盆硕大的盆景树,正对着玻璃门的屋内是一张类似于公司老板用的实木办公桌,办公桌上是一台液晶显示屏,桌子背后是一张真皮旋转椅。
在我们走进房间后,迎出了一位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大叔,他拄着拐棍,一瘸一拐的从里屋走了出来,见到是两张年轻的面孔,脸上的讪笑少了几分。
老大坐在了办公桌前的塑料板凳上,开始询问起了关于昨天快递工作的事情。
他向这位大叔解释着自己的体会,工作的过程和最后的无奈,大叔似乎在认真的听着,而最后,老大接了一句,“昨天的工钱,我就不要了,但你要把我的保险钱,退回来。”
老大的声音低沉严肃,但在那位大叔听来却有些不愿理睬,他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玩味起来。
大叔拿出那张不过七八十字的合同书,向我们解释着他的所谓的解释,但那解释不仅是老大,在我听来,都有些荒谬,无稽之谈!
一纸合同能让他说的天花乱坠,让他说的无懈可击,但是,他自以为的无懈可击却在我们眼中漏洞百出。
我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低着头,嘲讽的笑了笑,他大概是以为自己“对付”两个年轻人绰绰有余,可惜,今天他遇到了老大,这个为了爱好都能拼命的男人,又岂能惯着他这么个“癞皮狗”呢?
老大在“再三确认”对方并不打算退钱之后,向我招呼一声,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出了门,我们走到了不远处的一片小广场这儿,找了个石板凳,坐了下来,我看着老大,说出了我的疑问,但我知道,他的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
“艺哥,你不着急回家吧?”老大向我询问着,但我只是笑了笑,告诉他,我奉陪到底。
老大整个人严肃了起来,他打开了地图,搜索了一下附近的律师事务所,不远,三里路(1.5km),我们决定先去那里碰碰运气。
那家被我们“看上的”律师事务所的斜对面是一处车管所,我们在路边行走时偶尔能看到一辆辆看起来很昂贵的跑车带着轰鸣的马达声飞速驶出,那样子形似脱缰的野马,享受着重获自由的快乐,我们一边欣赏着那些豪车,一边向前走着,来到了那家律师事务所的门前。
开门走入,内部的装修是低调奢华的暗棕色搭配,门前的前台小姐姐热情的迎向我们,询问着我们想要咨询的事宜,老大尽可能的讲清楚我们遇到的问题,而那位姐姐则向我们解释起了收费标准,当然,价格不贵也不便宜。
我们在得知了价格之后,有些面露尴尬的陷入了沉默,我和老大对视一眼,谢过对方之后,小心翼翼的出了门,我们走到事务所外面的一处空地,背后是一片小区的高墙。
我们站在空地上,老大点了一根烟,开始踱步起来,他思考着,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该敲响哪扇门,才能得到应有的回应,直到,这根烟燃尽之后,又是一根……
两根烟都燃尽之后,他再次打开了手机地图,搜索了一个地点,一个所有劳动者都知道的地点,劳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