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我像往常一样,找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坐了下来,吹着那又热又凉的风,享受着这短暂而又难得的休息时光。
等到午休结束后,我再次回到机床上的时候,监管还迟迟没有归来,而我却只能束手无策的站在那里,默默的等待着他。
过了好一小会儿,监管才从不远处走来,他浪荡着步子,漫不经心的向我的方向逐渐接近着,右手拿着一瓶喝了几口的大瓶饮料,看上去吊儿郎当。
他终于来到了我的身边,看着正手足无措的我,看着一脸呆滞,又似乎在等待着他回来的我,显得有些好笑。
他一边嘲讽着我为什么什么都没做,一边又长叹口气,似乎意识到了我只是个刚来工作三天的菜鸟,又似乎意识到了,其实我还什么都不会。
随后,他又开始继续写了手头上还没有完成的工作,开始垫胎,开始大致用台虎钳的开合看看能否卡住工件。
在工件被卡住之后,他整个人都向着机床里面倾斜进去,且不断的用着力气推动着被卡在台虎钳上面的工件,在确保了工件确实被卡住了之后,他才如释重负一样,再次打开了工件。
随后,他突然转过身,询问着我这几天都学了些什么,我大致的向他罗列起了这几天学的东西,对刀,换刀和分中,当他听到我学会了分中之后显得有些惊讶。
他似乎提起了几分兴趣,拿来了一根对刀棒,告诉我给他展示一下我分中的技术,我有些疑惑,但并没有怀疑,而是接过了他手中的对刀棒。
他告诉我,先让他看看我对刀的水准如何,然后再试试分中如何,我深吸了一口气,拿过来磁吸在控制盘上面的遥控机,开始缓慢而认真的遥控起了手中的摇杆。
我严肃的看着遥杆,遥控着刀棒下落的位置和下落的速度,我的呼吸似乎都开始变得缓慢起来,我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那根刀棒,生怕它出了什么纰漏。
终于,当我觉得距离差不多之后,我拿起了手中的刀棒,开始了对刀。
对刀可以说得上是个精细活儿,不仅考验工人的手力和眼力,也考验工人对那一丝一毫误差的精细感悟。
可以说我整个对刀的过程用在两把刀身上,足足持续了将近五分钟,等到我终于对刀结束后,那位监管看上去都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看着我呆愣的样子,询问着我是否已经完毕,我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但他突然询问我,“对刀后输入数字了吗?”
我有些疑惑,像是要问出自己心中问题一样,询问着他,“什么是输入数字?”
他满脸惊讶的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他质问着我这两天带我的那个人没教我吗?
但我却显得更加疑惑和不解了,我告诉他,我并没有学到这些东西,而他在听到我的回答之后才无奈的笑了,无奈的摇了摇头,像是对我无奈,又像是对带我那个人的无奈。
随后,他一边叹着气,一边把我叫到了控制台前,在那块数显屏上开始输入起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告诉我,让我仔细看着,看着他的操作,看着他如何将数字输入。
但是他教育人的时候,无论是说话方面还是手上的操作方面都有些太快了,他一整个流程下来,我几乎错过了好多东西,我似乎根本就没有看明白,似乎连半点门路都没有摸到,而他却还很自豪的问我看懂了吗?
他那一脸不屑,一脸有些轻微愤怒的样子,让我根本说不出半句话,我就那么呆呆的站在那里,站在他的旁边,像是为了回应他一样,轻轻的点了点头,他似乎以为我看懂了,似乎以为只教一遍,我就应该都懂了。
随后,他再次走回机床前,告诉我继续分中。
我从机床前的台阶走了下来,四处寻找起来,他有些疑惑的问我在找什么?我回头告诉他,没有分中棒。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像是有些怒气,又像是被我气笑了一样,就那么站在那里,什么也没说,随后他也走下台来,在不远处的机床上和那位工人简单的交流几句后,拿回了一个分中棒。
随后,我将分中棒卡在了一个刀棒上,之后重新安装在了机床的刀头上,随后学着前两天师傅教我的样子在机床上面简单的输入了一串数字,按下开始键,分中棒便开始转了起来。
我回忆着前几天分中时的样子,开始将分中棒缓缓下降,不久,分中棒缓缓下放到了工件的横坐标上面,我将摇杆还变成横轴,开始将二者的距离逐渐拉近。
当然,在这之前,我已经将数显屏的界面调整到了分中的界面,这点我还是会的。
等到我费了很大力气,终于测完了横轴的中点之后,那位监管突然叫住了我,随后像是对我很不满一样,把我拉到了旁边,自己则接过了遥控机,开始亲自操作起来,好像他嫌我慢了?
果然,他确实嫌我慢了,他一边回头吐槽着我的磨磨唧唧,一边手中也不忘停止摇动手里的摇杆,很快,在他的亲自操作下,整个零件的中点也被成功找到了。
随后,一切终于准备就绪。他开始继续手中的活计,而这一次,他并没有选择让我帮忙,哪怕是一点。
他将两对刀缓缓下降到一定高度后,将工件靠在了刀上,随后在数显屏敲击了几下,记录下了此时的高度,我并没有理解这个做法究竟是为了什么。
实际上,前两天师傅工作的时候也用过这个办法,似乎是为了给工件找一个开始加工的位置。
而我也只能以自己的思维方式来逐渐的去理解这个做法究竟是为了什么。当然,这个过程是很漫长且枯燥乏味的。
等到这最后的流程终于结束后,整个加工的准备工作才算彻底结束了。
随后,那监管满意的点了点头,按下按键将台虎钳合并卡住了工件,再之后,他按下了启动按钮,随后转过头来告诉我,按照他上下工件的方式,继续之后的工作。
我点了点头,仔细的看着机床内刀具的走势,而他则走下台子,向着别的地方缓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