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焦升了职之后,并没有搬走,还是住在从前的院子里,
众人也没有因为大焦升了职位,心中有别的计较,
一如从前称兄道弟,关系甚近。
直到我的同族在一次南迁之前找到我,让我无论如何也要跟着它们一起往南飞,
雁洄一族,凡是有灵力傍身且能幻化成形的,或留在了南方气候温暖之地,或是另寻灵气充沛之处继续修行,
唯有我,好不容易幻化了人形,还固执的留在宿城里做一只会收衣服,抓兔子的雁洄。
往日里,同族见我都会摇头叹息,只道我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缘,留在这样荒凉的地方,陪着寿命只有几十年的凡人。
可如今,随着北地之处,灵气越来越稀薄不说,连带着气候都越来越恶劣,
加上这几年里,战争不断,宿城亦不过有封将军和一众兵士镇守,那些游牧一族方才歇了心思。
但是今年不同往日,
同族说,今年的北地,是最冷的一年,
眼下刚入秋罢了,天气竟清冷如此,
稍远一些的,已经开始下了雪;
这样的气候之下,寻常鸟雀定是捱不过去的,
我虽有灵力,且能幻化人形,可我的灵力都用在了抓兔子身上了,
且北地灵力本就稀薄,加上冬季里的月夜实在寒冷,
根本无法再对月吐纳,
如此一来,冬季的时候对我来说就是灵力最弱的时候,
加上今年的冬季最是寒冷,保险起见还是虽它们一同往南才最是稳妥,
至于这些凡人,来年再回来便是。
同族还告诉我,游牧一族的日子今年也不好过,
他们本便是在马上生活,加上北地贫瘠,更不会去想着种田耕地,
这两年能被他们侵占的地方悉数被侵占了不说,
甚至还收纳了许多流民,组成了与宿城一样的军队。
四处抢劫掠夺,充盈实力,
如今隐隐有了和宿城一较高下的能力,更是嚣张不已,
更是因为今年的天气恶劣,能有存粮且稍微富裕的城池,只有宿城了,
难免他们因为贪图宿城这块“肥肉”,会对宿城做些什么。
届时我还住在军营里,万一两军交手,谁还管你一只雁洄呢?
风寒交加之际,别说是有口吃的,便是有个栖身之处都困难,
且听说那游牧一族极其残暴,之前有人家养的狗啊猫的,甚至还有养的捕兔的老鹰都给吃了,
何况是我一只雁洄?
可任同族劝的如何苦口婆心,我都不为所动,
在它们的叹息里,往外飞的更勤,抓的兔子也更多,
发现气候不对劲的不止是我,军营的人也发现了,
比起以往来,更早的采买储备军粮,甚至连兔子都不会直接煮了去,腌制了之后再晒干,
然后照例给我留下一只兔腿。
大焦晚上回来说,今年的天气不好,朝中的军需来的一贯都迟,所以让众人将从前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收拾好,
能穿的就穿,不能穿的就改,还特地请了城中会针线活的妇人,帮着兵士们将不能穿的那些冬衣之中的棉花取出,重制一件厚实的棉衣傍身。
至于请那些妇人的银钱...
大焦叹了口气:
将军那些本便不多的俸禄,怕不是都因为填补了兵士们而见了底。
可却如众人所料,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秋季还没过完之时,水缸里的水早已冻了个结实,
好在封将军早早散出了消息,让宿城的百姓早早储备过冬的粮食用度,
才不至于在这样的天气下,因为没有了吃穿而冻出人命。
可并不是所有的城池都有像封将军一样的人,
比如那些被游牧一族霸占着的,
只知晓掠夺和侵占,不知如何整治管理,更是视人命如草芥,
还有传言,有的城池因为捱不过凛冬,已经开始了人吃人。
如此惊愕的消息传来之时,大焦都直咬牙,可恨那些人面兽心的游牧一族。
人在极端的环境下,总会另寻出路,
譬如宿城,
便是外围人眼中的香饽饽。
院子里的兵士们已经连着好几日夜深之后才归,
便是连往日里最爱开玩笑的大焦,脸上都带着些沉色。
从他们的言语里得知,游牧一族今日频频在城外试探,一面虎视眈眈,一面又忌惮着城中的兵力而不敢上前。
起初还是在城外转悠着,
眼看着越来越冷,他们的粮食越来越少,动作便越发明显起来。
趁着风雪交加,视线不清之时偷袭,
所以城墙上的守卫,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换上一批,
只因站久了,手脚冰凉僵硬,再来偷袭之时无法反击或是自保。
城中开始紧锣密鼓的布置安防一事,更是挨家挨户的嘱咐,天黑之时必须关门,不要有光亮存在,
人心难测,自己风餐露宿,自见不得别人在深夜之时还有屋舍暖灯傍身。
且这两年游牧一族的人数扩大,接连侵占了好些城池之后,只知晓有了兵力,
但兵力多少又不得而知,
如此,便不能贸然迎战,
双方都在互相试探着。
可城外之人,明显没有那么足的耐心,终是在一个雪夜里,对着宿城发起了进攻,
他们不知从哪里搬来了巨石,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城门,
更是靠着雨雪遮掩,将梯子架在了城下,顺着木梯往上,企图偷袭城墙上的将士,
好在封将军早早预料至此,日日都会顺着城墙泼水,
水自成冰,木梯自是架不稳,更别说是向上攀爬,
就算爬了上来,也是精疲力竭,再被城墙上早已埋伏好的将士们悉数抓了,将身上保暖的衣衫、傍身的武器悉数给扒了,再顺着城墙丢下去。
可游牧一族也是有自己的绝技傍身的,一面往城墙上走,引着城墙上的守卫探头抵抗,一面甩着带着细细尖细的钩子,试图把将士们拉下来。
那刺钩极其阴狠,一旦被钩中,便挣扎不开,最后生生被拽下城墙,
后来,再遇尖刺之时,能避开的则避开,若是避不开,只能精准又快速的将那尖刺勾到的血肉给生生剜了,方才能保住一命,
一时间,宿城城墙上的守卫亦是伤痕累累。
邓子在城墙上来回跑着包扎伤口,
而我,便衔着药包随着邓子四处寻找伤员,若是看着药材快用完了,再匆匆往军营里飞,将邓子早早备下的药包叼着再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