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别个说,那寡妇肚子里不定是谁的种呢,王红民怕是要当冤大头!”周三喜笑的合不拢嘴。
李芳草一阵无语。
这次来甘省,李芳草除了送东西,探望杨知非,还跟王连山聊了许久。她一直在心中有一个想法,日渐成型。
她想在小王庄建一个大型的食用菌种植基地,集生产和包装于一体,可以将很多产品远销到外省,只是设备和技术还在慢慢摸索设计状态,但相信顶多一两年,就可以投入建设了。
王连山激动不已,要是这个计划落地实施,小王庄辉煌的未来指日可待。
在小王庄呆了一个星期之后,李芳草和周三喜踏上了归途。
杨知非和秦鸿送她们两个到了县城,先去饭馆吃了顿中饭。
这天是周日,饭馆生意火爆,没有包间了,四个人只能在大堂里角落里挤一张小桌子吃饭。
周三喜和秦鸿嫌羊肉面味道不够,端着碗去找服务员加醋了。
李芳草刚要低头吃面,突然感到放在腿上的左手被人抓住了,她转头看向杨知非。
杨知非左手拿着汤匙舀汤喝,右手抓着她的手,脸上却是一副正儿八经,认真吃饭的模样。
他们本来坐的就是角落的地方,其他人都在吃饭,没人注意到他们。
杨知非只想抓紧时间跟心爱的姑娘多接触,李芳草到来时他有多么惊喜高兴,临别时就有多么失落不舍,吃完这顿饭,他就要送心爱的姑娘回到千里之外的地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下一面。
虽说两个人三天就要写一封信,但信写的再频繁热烈,哪比得上人守在跟前呢?
李芳草看着杨知非眼底的不舍,心里一软,放下筷子,握住了杨知非的手。
杨知非嘴角抑制不住的翘了起来,直到秦鸿和周三喜拿着醋过来,才放开了李芳草的手。
等进了火车站,李芳草和周三喜坐到了座位上,从窗口伸出头,向杨知非和秦鸿挥手告别。
杨知非定定的看着那张时常出现在梦中的容颜,眼底情意涌动。
列车启动驶离了站台,直到看不见了,杨知非才收起失落的心情,离开了车站。
他和芳草都有自己的理想和奋斗目标,别离是为了以后的相聚。
时间转眼到了第二年的元旦,华夏和漂亮国建交。
这事从上到下都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很多人都从中嗅到了机遇,奈何英语稀烂,甚至都没有学过。
大学里英语专业立刻由冷门专业摇身一变成了炙手可热的学科,很多政府部门的人都来学校抢人,连张美香这个才上大二的人都被他们省政府给预订走了,一毕业就直接进政府商务部门。
张美香还特地给李芳草写了信感谢李芳草,觉得李芳草真的很有远见。
临近春节,李芳草去街上买了对联回来,端着江老太烧的浆糊,搬着凳子去门口贴对联。
李芳草贴上横批,跳下来左右看了看,觉得挺好,转身看到一个穿着西装,身材高大,头发花白的老先生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自从华夏和漂亮国建交之后,大街上穿西装的人就多了起来,不少是华侨。
李芳草礼貌的笑了笑,以为这老头是哪家亲戚,准备搬凳子进屋。
那老头往前走了两步,李芳草诧异的看着他。
“姑娘,你住这栋房子啊?”老头轻声问道。
李芳草点点头。
老头眼眶发红的看着她,“先前住这房子的人,你知道去哪了吗?”
这会儿上,在厨房做饭的江老太出来了,人未至声先到,“芳草,贴好了没有,饭烧好了。”
老头听见声音后猛然一震,满是皱纹的眼睛瞬间红了。
江老太穿着李芳草给她置办的大红呢绒大衣,衬的她肤色白皙,人也精神年轻了许多,走到门口,笑着看了眼门框,点头说道:“贴的挺好。”
这会儿上,她看到了不远处站着一个老头,随意瞟了一眼,对李芳草说道:“走,吃饭了。”
那个老头直勾勾的盯着江老太,急切的上前,不甚确定的喊道:“小凝?”
江老太茫然的转过头,盯着老头,眼神渐渐变了,笑容凝固在脸上。
李芳草不明所以,喊道:“嬢嬢,怎么了?你认得他?”
江老太突然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旁边的老头也哭了起来,上前去抱住了江老太。
两个老头老太的哭声引来了不少邻居围观,李芳草慌忙尴尬的解释没事,心中对这个老头的身份隐约有了猜测。
江老太哭到几乎要晕厥过去,让李芳草扶着她进了屋,给她擦脸。
许久她才勉强恢复过来,只是一直在哆嗦,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让他走!我不想见他!”
李芳草劝道:“他来都来了,把话说清楚再让他走嘛!”
一个老太太坐在屋里流泪,一个老头站在院子里落泪。
一直到肖仲钦陪着周三喜过来,帮着劝了很久,江老太才平复了情绪,沙哑着嗓音在李芳草耳边说了几句话,请李芳草代她问一问院子里站的那个老先生。
李芳草出来,迎着老先生希冀的目光,轻声说道:“嬢嬢这些年过的很苦,她想知道当初你为什么抛下她走了?”
“当初我在学校里,外面打仗,很乱,当时的军官带着兵到大学里抓人,强行把我们带上了飞机,我不愿意走,他们许诺我等我到了弯弯,就派人送我夫人过来跟我团聚……谁知道,这一别就是三十年啊!”老先生痛苦的捂住了脸,眼泪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他不敢想象江凝这些年是怎么煎熬过来的,他挂念着妻子却怎么都找不到门路回到家乡,孤身一人的日日夜夜都充满了对妻子的愧疚和煎熬。
李芳草默然,相信屋里的江老太也听到了答案。
其实和江老太想的差不多,当初是迫于无奈天各一方,并不是江老太的丈夫抛弃了她。
“第二个问题,三十年过去了,你在那边,可有再娶?”李芳草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