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之上,铅云密布,暗色的天空染上了几分柳絮状的迷雾,却多了几分萧瑟。白日间被蒸发至上空的水雾慢慢下落,弥漫在树冠之中,给一片污浊的凡尘增加了几分如梦似幻的飘渺。
“没有。”
许久的沉静之后,death终于开口,嗓音如同蹦到极限的琴弦,到了最后的尾音只剩下细若蚊蝇般的气音:
“龙谨枫毕竟是兵王,他松懈的时候不好抓,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动手的时候手抖很正常。”
秦银落闻言唇角微微一扬,像是觉得荒唐一般侧头看着窗外无声的笑了:
“三年前,在日本杀黑帮的老大,当时那帮人的枪都怼你身上了,命在别人手里,开枪隔着人杀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手抖。”
death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舌尖在后槽牙上顶了顶:“杀过命兄弟的心上人毕竟背良心,心慌正常。”
“啧。”秦银落耐心似乎终于耗尽了,他抬眼静静端详了几秒,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一声冷笑:
“懂了,跟我绕弯子?”
“行。”
秦银落慢悠悠的起身:“咱们一起长大谁不了解谁?”
“你能反水,两种原因…”
“一他们手里有你的把柄,二他们手里有你在乎的人。”
“前者不可能,我们是一类人,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后者也不太可能,这么多年我没见过你有过什么有关联的人。”
“不过没关系…”
他慢悠悠的拉开车门…
death心里陡然一空:“你干什么…?”
……
门口站岗的调料组小朋友略有些迷茫的回头:“教官…?”
秦银落用力眨了眨眼:“去跟你们指挥长说一下,就说线人death回来了,让他向上面汇报一下,给弄个庆功宴。”
左廖:?
这么草率吗?他不是线人吧…?
花礁:?
刚才那两位,下车就给的爱的十连抽是什么欢迎仪式吗?
两个小朋友对视两秒同步迷茫:“这不符合规……唔唔!”
郝副指挥长出手快如闪电一左一右捂住俩崽子的嘴,动作用力表情虔诚仰头看向他们御用教官:
“哥,什么枕边风需要我帮您吹的?”
秦银落:…
这梗没完没了了是吧?
车外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车内,death深吸一口气胸口缓缓压紧,仿佛连心脏都在一抽一抽的慢慢收缩…
俗话说的好,了解你的人,捅你的刀才是最痛的,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重弧在犯罪势力里混了这么多年,清楚的了解所有的规则。
所以只要他是线人的消息传出去,那她在那群人手里必死无疑。
death想明白原委,骤然开口:“不要!我说!”
秦银落悠然一笑,冲着郝林昆点了下头,轻轻眨了下左眼:“不用了。“
郝副指挥长从善如流:“好的教官,这边的枕边风帮您拦截了哈。”
秦银落:…
你最好在我练兵之前退役,不然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
他没空和龙某人一手带出来的流氓废话,转身回到车内,砰一声甩上了车门,利落的再次坐回death对面:
“说。”
death沉默的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姐姐在他们手里。”
秦银落倒水的动作骤然一顿,倏然抬眼看向他:“你还有姐姐?我怎么不知道?”
“有,但不是在tIo手里,而是在那群永生王的教徒手里。”death半垂着眼,盯着面前,自己被手铐铐住的双手:
“咱们四个,我年龄是最大的,我出身旭日孤儿院,后来直接被送进了tIo,我姐姐通过考大学,作为钉子进入了医药行业…”
“本来我和她已经有很多年没见了,谁也不知道谁究竟是不是活着,但是在当初你即将警察收剿tIo的前夕,有一个人突然找上我,告诉了我,我姐姐还活着。”
“我没办法,如果没有姐姐,我根本活不下来,所以我当初没有选择和你们一起离开,姐姐在他们手里,我不能也不敢走。”
最后一丝阳光沉没于地表,只留给凡间一片虚无的黑暗,细碎的月光透过枝头穿过车窗洒在地面上,与明亮的灯光呼应,带来了一抹别样纠葛却挣扎的平静。
death端起面前秦银落给他用一次性纸杯倒的水喝了一口,敛眸看着地面上细碎的月光,无声的吐出了一口气,像是即将摘掉经过许久的伪装后,已经变得无比僵硬的躯壳后的解脱,又像是对前路的迷茫:
“我不叫death,我有名字…”
“我叫时青越。”
“我姐姐叫时月星。”
秦银落一直以来平静无波的黑瞳骤然压紧,他倏然起身上半身微微前倾:
“你再说一遍?”
death安静的抬头和他对视:
“我不叫death…”
“我叫时青越。”
“天顾于人略有情,片时收尽越山青的时青越。”
“我姐姐叫时月星”
“——时机明月落,星光照旷野。”
秦银落抬手示意他一会儿再说,另一只手默默抬起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稍微安抚了一下自己嗡嗡作响的脑子。
许久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把押送车的车门拉开了一条缝,屈指在门边敲了两下,门口看门的郝副指挥长转头一呲牙,笑的欠揍:
“又有什么枕边风?”
秦银落表情木然:
“把你们指挥长叫来…”
“快点。”
“在我脑细胞耗尽累死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