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恪公主中毒了?”听到这个消息陵容十分震惊,她本来已经卸掉了钗环,不得不又叫照水为自己重新装饰,“太医应该已经到景阳宫了吧。”
“回娘娘的话,太医已经去景阳宫候着了,贤妃娘娘心中害怕,便派了人过来请娘娘,想要娘娘帮忙主持大局。”
陵容点了点头,她示意照水不必过度装饰,“素净一点过去吧,贤妃外强中干,只怕此时已经是怕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好在景阳宫与承乾宫距离不算远,陵容与照水很快便到了,夏冬春一听见她来了,立刻便出门迎接,她脸上的妆容都哭花了,显然是吓坏了。
“好了,想哭一会儿再哭,怀恪如今怎样了。”
夏冬春抹着眼泪,也顾不上陵容的语气不太好,便引着她去看望怀恪,“如今怀恪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太医说她是中了砒霜之毒,好在服用的不多又治疗的及时,性命终于是保住了。”
听到夏冬春这般说,陵容方才放下心来,她走进店内,打翻的糕点和茶盏还留在原地,屋子中甚至还泛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苦味。
“娘娘,这就是那些有毒的糕点。”卫临将余下的些许糕点呈了上来,陵容仔细一看,是一种名为松子百合酥的糕点。
卫临掰开一块百合酥给陵容瞧,这内里看不出任何异常,反倒叫陵容有些迷惑了。
“娘娘您看,这糕点从外表和内部来看没有任何异常,所以食用之人很难发现。
微臣查看之后发现,这砒霜应该是在制作之前就加了进去,和面粉一同揉合,故而才看不出来任何异常。”
“是只有这松子百合酥被人下入了砒霜吗?其他的茶点可有异常。”
“只有这松子百合酥,而这糕点听说是公主最喜欢的,所以除了公主以外没有任何人服用过。”
陵容点了点头,示意卫临将这些糕点收好,“贤妃,你应该知道这糕点是何人送来的吧?”
“这糕点……”夏冬春皱了眉,她转头看鸣玉,“这糕点应该是祺贵人送来的吧。”
“是娘娘,祺贵人派他身边的小丫鬟,在药膳之后送过来的。
因为怀恪公主最是喜欢这松子百合酥,奴婢便服侍她用了一块,中毒之时确实未曾想到……”
“本宫与贤妃没有怪你的意思,”陵容安抚了鸣玉一句,“既然是这般,你便走一趟长春宫,将祺贵人请过来,记得叫她带上那名送糕点的宫女。
照水,去养心殿请一请皇上,毕竟是公主中毒,皇上一定要知情才好。”
两人领命,分别去处理陵容吩咐的事情,屋子中的苦味久久不散,陵容只好叫人先开了窗子。
怀恪公主始终未醒,叫夏冬春着实有些担心,好在卫临说是公主体弱,服了解药又催吐叫身体负担太重,方才昏迷不醒。
“公主的脉象安好,两位娘娘不必太过担心。”
陵容瞧见夏冬春放下了心,方才开口询问关于祺贵人送糕点的事情。
夏冬春没有任何隐瞒,从祺贵人第一次送糕点,到今日送来毒糕点的事情都一一说了,“没想到她是这样恶毒之人,等她来景阳宫,一定要给她几巴掌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夏冬春咬牙切齿,显然是认为祺贵人就是那个下毒之人。
“虽然你这般恼怒,但本宫却发觉了一点异常,所以你见到了祺贵人也不要冲动才好。”
“你发现了什么异常?”夏冬春凑了过来,她脸上的妆容还没有洗掉,看起来格外好笑,陵容忍着笑意,免得在这样的情况下丢了脸。
“你刚刚说过,祺贵人给怀恪送点心,是为了能够抚养怀恪,那么她就没有下毒的理由。
若是怀恪死了,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岂不是白费功夫?”
“但也有可能她想借此向皇上告状,说我没有办法抚养好怀恪,顺势将孩子抢到身边。”
对于夏冬春的敏锐,陵容十分高兴,只可惜夏冬春猜想的还是错的,“若她真的想这样做,何苦来要下砒霜这样的剧毒呢?
毕竟怀恪服用糕点并不是在祺贵人身边,她根本无法精准的控制药量,若是怀恪今日贪嘴,多用了两块糕点,今夜只怕已是没有性命了。
这对于她来说着实是不可控的,只要脑子还算灵活的,断然不会使用砒霜这样的毒药。”
“这……”听见陵容这样一说,夏冬春也迟疑起来,她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陵容的观点,“若是真如你所说,只怕这个祺贵人是做了别人的替罪羊了,可是这宫中还有谁想要害怀恪呢?”
“你这个问题问错了,你该问的是这个宫中有谁想要害祺贵人。”
陵容简直被夏冬春这个时而聪明,时而糊涂的脑袋气笑了,她叹了口气,“祺贵人因为行事乖张,在后宫之中得罪了不少人,但最有可能对她下手的,就只有那个人了。”
“那个人是……”夏冬春迟疑了一会儿,便立刻想到了最可能的那个人,“你说的是永寿宫的婉贵人?”
“算你聪明,还没有笨到什么事儿都要我和你说明的地步。”
“夸我聪明就好了,又何必阴阳怪气的说我笨蛋呢。”夏冬春哼了一声,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那怎么办,叫人将婉归人也带来?”
“本宫倒是有这个权利,但婉贵人一直是皇上的心头好,没有足够的证据,还是不要轻易动她为好。
还是等着祺贵人过来,我们先一查她的情况吧。
虽然你和我都不太喜欢她,但我们也不能叫她被人污蔑。”
“乱说,我哪里就讨厌她了。”夏冬春瞧着自己手指上的颜色,意识到自己的妆容已经花了,顶了一句嘴便下去为自己重新洗漱了。
不多时,重新梳洗完毕的夏冬春刚好碰见来景阳宫的祺贵人,便将怀恪身上发生的事情提前告诉了她,祺贵人心中害怕,一见到陵容就忙喊着自己是冤枉的。
“晟贵妃娘娘,砒霜之毒并非是臣妾所下,一定是有人知道嫔妾常常为怀恪公主送些糕点,所以借此机会栽赃嫔妾,还请娘娘明鉴啊。”
陵容坐在上位,低头看着有些恐惧的祺贵人,她点了点装着松子百合酥的盘子,“祺贵人与其求情不如好好想一想,这碟松子百合酥都有谁接触过。
只要能找出最有问题的那个人,你的嫌疑自然就解除了。”
“对,对,”祺贵人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瞧着景泰,“你快说一说,究竟都有哪些人接触过这碟糕点?”
“小主,接触过这碟松子百合糕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过从御膳房拿出来之后,就只有奴婢接触过,也是奴婢将糕点送到了景阳宫。
但是在景阳宫中有谁接触过,奴婢就不知道了。”
“依照景泰的意思,只有御膳房和景阳宫两个地方,是她所无法关照的地方,”陵容打断了景泰的话,“但是这两个地方人多眼杂,若是有人下毒,很有可能被人发现。
而你从御膳房到景阳宫这条路上,没有遇见过任何其他可疑的人,那么,你便成为最可疑的那个了。
因为只有你可以避开他人的视线,将毒药放进松子百合酥中,本宫说的没错吧,祺贵人。”
“这……”祺贵人有些迟疑,但是她为了保住自己,立刻便将景泰推了出去,“既然景泰是嫌疑最大的人,那嫔妾便将景泰交给娘娘,求娘娘帮嫔妾平冤昭雪。”
“祺贵人你将景泰交给本宫,本宫也只能按着宫规办事,若是将她送去慎刑司,本宫可不能保证再还你一个完整的婢女。
既然你态度这般诚恳,那景泰便交给你,就在这景阳宫中由你好好审问审问。”
景泰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祺贵人,她听见小主要将自己再交出去,那曾经受过的苦便叫她喘不过气来,她忙磕着头,“奴婢绝对没有在糕点中下毒,还请晟贵妃娘娘明鉴。
娘娘,我们家小主一直想抚养公主,奴婢怎么可能给公主下毒,致公主于死地呢?”
“对啊,嫔妾根本没有谋害公主的理由,”祺贵人借着景泰的话,慌忙为自己辩解起来,“听贤妃娘娘说,这毒是被揉进面团之中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在御膳房的时候被人下了毒,嫔妾只不过是一个替罪羔羊罢了。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想要栽赃于嫔妾,还请娘娘替嫔妾查明真相,还嫔妾一个清白。”
“与其叫本宫为你查明,不如你好好想一想,在这宫中究竟与何人与你有仇想要陷害于你。
你给本宫指明一个方向,本宫才能查的更快一些。”
祺贵人低头沉思片刻,便将婉贵人的名字说了出来,“瓜尔佳氏与甄氏之间有过仇怨,之前在御花园中,嫔妾与那晚贵人还发生了言语冲突,她甚至扬言要害死嫔妾,没想到她动手居然这般快。
更可恶的是,居然对怀恪一个小孩子出手,她怎么能这般狠心呢。”
祺贵人越说便越是激动,就仿佛怀恪是她的亲生女儿一般,刚刚哀求的语气也立刻变了,她声色俱厉地指责婉贵人,立刻便要陵容将婉贵人给押了来。
“祺贵人,注意你的言行,无凭无据,本宫没办法将婉贵人押来景阳宫。”
陵容轻斥了一句,她叫景泰将祺贵人扶起来,“跟着木槿一起,去御膳房找为你们做松子百合酥的人过来。
这点心并非祺贵人份例中的额度,一定是用了银子,私下里叫人做的吧。”
祺贵人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景泰便跟着木槿去了,一出门就碰见了照水回来,带回了皇上稍后就会赶过来的消息。
“听闻怀恪公主中毒,皇上立刻便急了,但是因为奏折还没有看完,便打发奴婢先回来向娘娘回话。
刚才苏公公与奴婢一同离了养心殿,想必此时已经去太医院请院判何太医了。”
“你辛苦了,下去休息一下,本宫也看一看怀恪,瞧瞧她可醒了。”
照水应了,但并没有立刻下去,反而是扶着陵容,一同绕过屏风去看怀恪。
此时怀恪已经醒过一次,但身体太累,被奶嬷嬷抱着,再次睡了过去。
“娘娘,公主方才又吐了一些黑水,之后脸色便恢复了,想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陵容点了点头,但她还是担忧怀恪情况,便见了卫临再次进来为怀恪把脉,待确认了当真无碍之后,方才放下心来,“好生照顾着公主,晚些皇上会过来。
本宫要带着贤妃一同是正厅候着,卫临太医会留在这里,公主有任何异常,你便去外面去寻,可明白了?”
“奴婢明白了,还请娘娘放心。”
得了嬷嬷的回应,陵容便不多留了,她将夏冬春与祺贵人两个人一同带着,去了正厅等待皇上,但却未曾想到皇上来的还是慢了些,景泰和御膳房负责做点心的顺喜先回来了。
“娘娘,这顺喜便是在御膳房中负责做点心的人员之一,他正是收了景泰送过去的银子,才做了这一叠子松子百合酥的。”
木槿将事情简单一说,便立刻站去一旁了,她并没有先陵容一步探询过顺喜的底细,故而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一点上,木槿始终比不上照水,但陵容此时也没有心思调教奴才,便点了点头,由着她退下了。
“顺喜是吧,听说你的点心做的极好,怪不得景泰找上了你呢。”
“不……娘娘谬赞了,御膳房中做点心最好的是宝禄,并非是奴才。
奴才在御膳房并不起眼,还是因为宝禄公公着实忙不过来,这活计才落到奴才身上的。
这一切,景泰姑娘都可以作证的,娘娘明鉴。”
顺喜虽然说着自己能力不行,但实际上确实在摘除自己的嫌疑,打算将一切归因于巧合上去。
“说说吧,在制作点心的时候,可遇见过什么奇怪的事儿吗,这点心可曾离开过你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