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牛“神仙”般的日子过了没几天,青叶对他说:“师弟,我和师父要出去几天,你自己留在寺里吧。”
“好的,我好好看守寺庙,放心吧。”
说实在话,憨牛对于无尘和青叶,心里充满感激。
这些日子以来,他过的都是颠沛流离的生活,经历了好多波折风险,尤其是在军队里,更是憋憋屈屈,现在能够在银杏寺里安安静静地过日子,简直就像是天堂。
虽然腿断了,时时疼痛,但那算得了什么。
无尘和青叶走后,寺里尽有米面家什,憨牛自己动手做些简单的饭菜,无忧无虑,甚是逍遥。
这天上午,憨牛拄着拐杖,来到院里的银杏树下,把一笸箩黄豆挑选淘洗,虽然一条腿不能动,但是憨牛是个皮糙肉厚的人,拄着拐干活,丝毫也不在乎。
“咚咚咚,”
寺外传来敲门声。
他停下手里的活儿,过去打开寺门一看,外面站着两个年轻姑娘。前面是个十七八岁的青衣丫环,后面是个二十来岁的粉衣小姐。看穿着打扮,甚是精致,像是个大户人家出身。
“阿弥陀佛,女施主,有事吗?”
丫环说道:“我家小姐要进寺上香,你把方丈叫出来。”
憨牛道:“我师父出门了,现在寺里就我一个人。”
“那你伺候小姐上香。”
“是。”
憨牛答应一声,拄着拐杖后退一步,他的一条腿断了,移动时完全靠着拐杖,颇为别扭。那小姐颇为善良,看憨牛行动不便,对丫环说道:“小菊,这个小师父有伤,你搀着他。”
“是。”小菊答应一声,但是透着十分的不乐意。
憨牛赶紧说道:“不用,不用,我没事,谢谢女施主。”
“小师父,你法名如何称呼?”
“我叫青花。”
丫环小菊嘻嘻地笑,“喂,你的名字象个女孩儿啦。”
小姐责备道:“小菊,你总是胡闹,人家是出家人,六根清净,无色无相,法名还分什么男孩女孩。”
憨牛默不作声,拿香烛伺候着小姐上了香,许了愿,小姐掏出五块银元递过来,“给,青花师父,这是香油钱。”
“谢谢女施主。”
憨牛有些感慨——这个小姑娘娇滴滴的,一出手就是五块大洋,有钱人真阔绰啊,她家一定是个大财主。
然而,小菊主仆俩却没有马上离寺,她们在里里外外转了一圈,连后院的菜园都看了,然后对憨牛说道:“青花师父,寺里挺干净,也挺宽敞,今天我们就住在寺里了。”
“啊?这……”
憨牛为难地摇摇头。
虽然寺院本身可以接待客人食宿,很多时候出远门的人,为了方便就宿在寺里,这也是佛家慈悲为怀的善举,但是此时寺里就自己一个人,而对方又是女性,似乎有点不伦不类。
“你挠什么脑袋呀,”小菊说道:“我们不会白吃白住,明天再给寺里捐香油钱,不就行了吗?瞅你那抠搜样儿。”
“不是钱的事,这个……小僧也不太会伺候……”
“我们用不着你伺候,”小姐说道:“做饭收拾屋子,我们自己会,不用操心。青花师父,你的腿有伤,尽管在屋里念经就好了。”
“不是,小姐,说实话,这里深山野岭的,你们两个姑娘家,在这儿也不安全。”
“安全什么的,不用你担心。青花师父,我姓索,在家里排行老二,你叫我索小二就行。”
小姐说起话来一直很和善,并没有什么架子。
她和小菊坐在银杏树下,和憨牛一起洗豆子。
“青花,你有伤,坐在一边休息吧,我们来干。”
“那怎么好意思,索小姐,您是客人。”
“不,你别把我们当客人,说不定,我们俩在这儿要多住几天。”
“啊?”
憨牛又挠脑袋。
这俩姑娘……怎么回事。
中午的时候,索小姐和小菊一起洗菜做饭,简直都不用憨牛伸手,她俩炒了茄子、菜豆,闷白米饭,做熟了就和憨牛一起吃。
“青花,”小菊问:“我炒菜的手艺怎么样?”
“还可以。”
“什么叫还可以?”小菊不满意了,“我从十五岁上灶头,不是吹牛,熘炒炖都学过,平时大家都佩服我。”
“呵呵,”憨牛笑笑。
说实话,小菊炒的菜,只能算是“还可以”,若是和无尘、青叶比起来,那可差远了。
下午的时候,索小姐和小菊在后院菜地里,和憨牛一起干活儿,锄草,浇水,弄得两手泥巴,但是主仆两个都兴高采烈,连说带笑,索小姐道:“蓝天白云,青菜黄土,无忧无虑的生活,真象是世个桃源,多美啊。”
憨牛默默摇头。
这样的富家小姐,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偶尔出来踏青游玩,体会一下田园生活,当然觉得挺美,当真让她们过农家苦日子,就会受不了了。
三个人坐在井台上休息,索小姐道:“青花,我真羡慕你们这样悠闲自在的生活,要不这样吧,我也拜在释迦座下,当一个俗家弟子,取个法名……你叫青花,我就叫青叶,怎么样?”
“不行,索小姐,我大师兄叫青根,二师兄叫青叶。”
“那我……叫青果。”
“您开玩笑了,再说,这事儿我说了不算。”
“青果,多好听的名字,就这么定了,青花师兄,你给我录入寺里的名册,从今天起,我就算是银杏寺的一员。”
憨牛默默摇摇头,没吱声。
索小姐当然是说着玩儿。这种富家女孩儿生活无忧,不谙世事,就知道玩闹取乐。随她去吧。
索小姐从此就和憨牛一口一个“师兄”叫起来。
“师兄,今天晚上咱们炒豆腐吃。”
“师兄,你明天教我念经,怎么样?”
“师兄,厨房里的花椒没了,明天让小菊去买吧。”
……
晚上,憨牛吃过了饭,早早就躺下休息了。
睡到半夜里的时候,他忽然被一阵异常的声响给惊醒了。
“噼噼叭叭,”
脚步声杂乱。还掺杂着说话声。
憨牛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向外张望,这一看,不禁吓得头皮一炸。
只见院子里,有好多人影在走动。
偏殿前还拴着两匹马。
银杏树上,挂着两盏马灯,好几个人聚在那儿,小声说着什么。
我勒个粗……憨牛惊得眼睛瞪溜圆,寺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他们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