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迟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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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硬汉直接把自己的手机号发了过去，很快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通过头盔把电话接进了游戏，并开启了公放。
“是工具人兄弟么？”肉山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虚弱。
“是我，山哥你的病……”
“病已经不重要了，兄弟你能听听我的故事么？”
“山哥你说。”
“我的老家在一个平静小山村里，哪里虽然闭塞，但是村子里的人却过得非常安逸。大家都觉得安逸的生活才是福气，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过我的父母却希望我能出人头地。咳咳……”
肉山开始剧烈的咳嗽，咳嗽过后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接着平复了好久才继续说道。
“于是在他们的督促下，我这辈子做的最轰轰烈烈的事，就是出来上大学。大学毕业我在本地找了个工作，一干就是5年。这些年虽然平淡，但是我却非常满足。直到我突然得知自己已经换上绝症，命不久矣。”
肉山深吸了一口气，身边传来护士的声音，还有十分钟，手术就要开始了。
“兄弟你还在么？”
“我在山哥。”
“嗯。后来，我的妹妹筱筱为了给我解闷，为我弄来了游戏头盔，我也进入了天道，再后来就遇见了你。”
“咱认识的那一天，是我这辈子经历过最刺激的一天。虽然没能跟随你们在一起战斗，但后来我通过视频感受到了那日激烈的战斗。”
“你们的战斗，让我激动的不能自已。我的心中不断的渴望去感受那份热血。”
“与天下英雄争锋，征战沙场。那是何等的豪情！”
电话中传来肉山喘着粗气的声音，半天才平静下来。
“可惜我可能已经没有机会了，今天的手术九死一生。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出来。但是我希望我能活下来。去见证、去参与，那波澜壮阔的世界。”
“男儿自当马革裹尸，我到现在才算理解，那是何种的豪迈。而我只能在无奈中，等待着自己慢慢死去。”
“我平凡了一辈子，却在死之前，方才醒悟自己喜欢的平凡，不过是给碌碌无为，找的借口而已。”
“从得病到现在，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想活下去。我想让自己的人生变得不平凡。哪怕是死，也死在战场上。而不是现在这样，只能躺在一个病床上，等待是医生宣判你的死亡。”
肉山又开始剧烈的咳嗽，他边上的人在劝他不要激动。
半晌他再一次问道。
“工具人兄弟，你还在吗？”
“山哥，我在，我们都在。”
“如果今天我无法从手术室中活着出来，你能带着这个公会。替我去见证这个世界的辉煌吗？算我求你了。”
陈硬汉突然沉默了，周围的几人也都默不作声。
他们能通过肉山的话语，感受到他这一刻的心情。
悔恨自己一生的平凡，还有对这个世界美好的不甘。
这时电话那一头，突然传来护士的话语。
“手术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答应你！！！”陈硬汉大喊着。
“谢谢。”这是肉山最后一句话。
接下来电话就挂断了。
陈硬汉疯了一样，一遍遍回拨着电话。
“接电话，接电话！接电话！！”
陈硬汉不断在念叨着。
他祈祷有人能接起电话。
很多次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接电话的人是野花，此时他正在手术室外等候。
陈硬汉急忙问他们在哪个城市。
他现在只想去看看，去看看那位朋友。
当得知他们和陈硬汉在同一所城市后。
陈硬汉立刻摘下头盔，就向门外跑去。
在小区门口，他焦急的徘徊着。
这该死的租车！！！
现在正是出租车交班的时间。
根本无人愿意载陈硬汉，而手机上的打车软件，却也一直无人接单。
陈硬汉心急如焚，心里不断咒骂这该死的城市。
这时一辆跑车突然停在陈硬汉面前。
陈硬汉认识这辆车，它是安蓉蓉的。
可当车窗摇下来，他才发现开车的却是李欣。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焦急的陈硬汉终于抓到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他直接坐上了李欣的车，说出了医院的名字。
接下来李欣一路狂飙，来到了医院。
陈硬汉来不及道谢，拉开车门冲了出去。
在医院楼里疯了一样的寻找，终于找到了手术室。
此时，手术室的门外正坐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女孩儿坐在那里嘤嘤哭泣。
而男人坐在那里，痛苦的捂着脸。
“野花？筱筱？”
一男一女同时抬起头，看向陈硬汉。
这下轮到他沉默了，他想说点什么，但心里的郁结让他无法张开嘴。
他们的身后李欣也默默的走了过来。
几人静静地等在手术室外。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手术室的大门。
心中祈祷着奇迹出现。
这样一看就是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一位医生走了出来。
几人急忙围了上去，询问肉山的状况。
等看到面前的医生摇头时，众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他身后一位护士，推着一张蒙着白布的床，从手术室中出来。
筱筱再也忍不住了，扑在床上失声痛哭。
野花也流下了眼泪。
陈硬汉沉默着，他没想到刚刚和自己聊天的朋友，现在却已经死了。
筱筱哭了很久，但最后肉山的尸体，还是被送入了太平间。
看着肉山的尸体远去。
野花回头，对陈硬汉鞠了个躬。
“谢谢你能来看山哥最后一面。”
“你应该早些跟我说，兴许我还可以和他多聊聊。”
“山哥不让告诉任何人，甚至他的家人山哥也不打算说。”
陈硬汉皱起了眉头。
此时他才向野花询问起肉山的事情。
“山哥的本名叫黄壹峸。公会的名字就是他的名字。”
“我和筱筱还有山哥是一家公司的。山哥是前辈，在公司没少照顾我们两个。”
“后来山哥确诊是绝症，他交往了很久的女友也离开了他。”
“那时的山哥心中抑郁，精神状态非常差。并且他抗拒治疗，觉得自己都既然要死了，不如把所有的钱留给家人。”
“后来筱筱为了给他解闷儿，弄来了游戏头盔。想带他一起在游戏中散散心，后来就碰到了你们。”
“你们大战的那一天。山哥变得完全不同了。那是我这几年见过最神采飞扬的山哥。可却没想到，第二天他病发倒在了家中。”
“我们将他送到医院。但医生却说，山哥活下来的几率非常渺茫。这场手术，九死一生。”
“不过之前抗拒的山哥，却突然同意了手术。他跟我说，他希望活下去。和我们一起去看天道世界里的风起云涌。”
“可是没想到……”
说到这里野花再也说不下去了，他哽咽着落下了眼泪。
陈硬汉拍了拍他的肩膀，本就嘴笨的他。此时，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山哥的后事，需要帮忙吗？”
野花摇了摇头。
“山哥不想把这事儿告诉家里。他把这几年的积蓄分成了三份。”
“一笔是医院的费用。另一笔钱是用来，等他火化后，把他的骨灰寄存在殡仪馆。”
“这最后一笔他希望每个月都往家里寄一部分钱，他不希望家里的人知道他死的消息。因为他家里老人岁数已经非常大了。他不希望自己的死，带给家人太大的悲伤……”
说道这里野花在次哽咽了起来。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肉山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死而影响家里的老人。
这触动了陈硬汉。
他深吸一口气，从兜中拿出手机。添加了野花的好友。
转过去1万块钱，他对野花说。
“这些钱帮我寄给他家里的老人，你们要是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联系我。”
野花再次对陈汉深深地鞠了一躬。
……
当陈硬汉和李欣走出医院。
两人默默地坐在车上。
陈硬汉脑海里都是肉山说的话。
尤其那句，平凡不过是在给自己碌碌无为，找的借口。
李欣没有打搅他，而是发动了车子。
缓缓向两人的小区驶去。
陈硬汉看着车窗外的城市发着呆。
终于车子在小区楼下，慢慢的停了下来。
“今天谢谢你了。”陈硬汉对李欣说道。
“没事。”刚刚的事情可能也对李欣有所触动。
她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并没有和陈硬汉说太多的话。
陈硬汉终于回到了家，他重重的倒在床上。
脑子里不断回放着肉山的话。
平凡不过是在给自己碌碌无为，找的借口。
陈硬汉抬起自己的手，静静的看着它。
自己也曾经用平凡来安慰自己，认为这样也是一种福气。
福气是什么？躺在床上等医生宣布你的死亡么？
还是知道自己要死的那一刻，后悔这辈子没做过足够骄傲的事？
谁TM想这样？谁又甘心平凡？
陈硬汉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去TM的平凡，即使注定平凡，我也要搅得它天翻地覆。
他看向游戏头盔，那里有无尽的可能和足够大的舞台。
而他需要搅动风雨，让世人见证他人生的精彩。
陈硬汉拿起头盔，他眼中的迷茫已经消失。
“这是属于我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