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方针对白月的报告非常详尽,除了为了保护一些人证或者涉密人员而将他们的名字隐去,只用代号代指,其他时间地点事件、起因经过结果都是详细陈述,信息量之巨大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白月组织自成立到被剿灭,前前后后总计四十年时间,经历过四任话事人,其中奥索卡.霍尔斯顿显然是最具声望、也是最具破坏力的一位,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奥索卡.霍尔斯顿就是带领白月走向癫狂和毁灭的那一位。
整篇报告中有将近六百页内容与奥索卡.霍尔斯顿直接相关,从三十年前他加入白月,二十年前获得白月的领导权,直接将白月从一个A权组织变成反政府、反人类的恐怖主义武装部队,这二十年间所行之事除了恐怖袭击,还涉及人口走私、军火买卖、人体器官贩卖、药物毒品试验、干涉诸国内政、操纵选举,其他的违法犯罪更是多如牛毛,简直不值一提。
范洛伊慢慢读着报告,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冷汗不知什么时候就沿着他的背脊滑落下来。他以为药物试验已经够可怕的了,却没想到那对奥索卡.霍尔斯顿这个恶魔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报告中披露了奥索卡.霍尔斯顿如何从一位联盟享誉盛名的医学家、基因学家、慈善家变成联盟秘密抓捕的逃犯。
当年奥索卡参与了军方的基因测绘的研究,项目立项距今已有六十年,最初正是太阳炉技术成型、稳定发展的时候,但同时也对驾驶员的身体素质和匹配度有了更高的要求,那个项目就是为了研究机甲驾驶员的作战能力、提高他们与机甲的适配度而开设的。
谁知道那个项目成了奥索卡开始用药物调整分化的契机,他从项目中得到了大量的驾驶员身体和信息素数据,以及军方十多年的研究成果。也是在那个项目进程中,奥索卡提出omega身体无法适应太核粒子,三年后联盟正式发布法令禁止omega成为机甲驾驶员。
得到了大量数据的奥索卡开始将药物试验的目的从提升机甲适配度变成了控制分化成果,试验也不再是针对机甲驾驶员,他还需要大量未分化的小孩,便将目光投向了孤儿院、将魔爪伸向了那些没爹没妈没人保护的孩子。除了他名义上担任名誉校长的两家孤儿院,还有许许多多,尤其是联盟之外的战地孤儿院和收容所。
这些事情最终被军方发现,但军方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也害怕爆发动乱,随即便镇压了下来,只对奥索卡发布了内部逮捕令,但奥索卡见事态不妙,早就跑了。
离开联盟之后奥索卡更丧心病狂,亲自参与人口贩卖、构建起一条人口走私、贩卖、经营的商业链,继续他的试验。
有了数据、有了钱、有了试验的对象,奥索卡的狂妄日趋疯狂,他的药物研究到底有没有效果还得在军方机甲驾驶员的身上才能得到验证。于是他又返回去找了他的老合作伙伴——腾越。借由其他药物研究的名义,进行修改基因的试验。但白月名声之恶,高家也是害怕的,所以并没有完全按照奥索卡的意愿行事,尤其高锦的父亲格外厌恶白月和奥索卡,就算终止腾越的药物研究计划,也不肯配合。奥索卡的药物试验只能选在偏远星或者联盟之外的移民卫星上进行,这十几年并没有重大突破,也不能真正地控制分化,反而后遗症渐渐显露。
报告里将奥索卡的一生详述,所有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平铺直叙里,描绘出的是一个将自己当做神的恶魔。而这个恶魔之所以能如此丧心病狂,是联盟军政两界、包括赫西斯、阿南克、赛瑞斯等等一众国家、地区都给了奥索卡黑暗的掩护。如今拔出萝卜带出泥,军方的报告里一次性抖出了数十位军政两界高官,包括了退休、退役的,也包括了现役、在任的,更指名道姓地将其他国家和殖民星球有所关联的政要都列了出来。
这样毁灭式的披露,后果根本无法控制,在报告发布两小时后引发的连锁反应几乎让全网崩溃,不仅仅是联盟,其他殖民星也是一样。
范洛伊浑身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害怕,他没想到沃尔特上将所谓的交代居然是这么彻底,甚至彻底过了头。
拜恩搂着范洛伊,一直没有说话。
“军方发布这份报告该不会是因为良心发现吧?”范洛伊忽然嗤笑了一声,转而望向拜恩,“你错过了元帅的讲话,多冠冕堂皇、多言辞正义。如果早二十年就把奥索卡抓起来,何至于死这么多人?不,联盟积弊已久,这只是一个奥索卡,谁知道还藏了多少奥索卡?”
拜恩想宽慰范洛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要他别管那些他管不着的事情?军方选择发布这份报告当然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联盟内部的大清洗到了最终阶段,军政两方都要彻底整治,要打破重塑。显然白月和奥索卡是最合适的契机,让这一次大清洗完全正义且正确。拜恩不敢说联盟军政两界还藏了多少个奥索卡,也不知道将来是不是会更好,但至少,这是一个结束也是另一个开始。
“你答应周意的事情,已经做到了。”
暴风组在赫西斯的行动是成功,他们活捉了奥索卡和白月的一票骨干,也毁掉了白月制造的dSSJ机甲。根据军方的这份报告,联盟公检将于近期将奥索卡和白月一众全部送上军事法庭,指控多项谋杀、反人类罪、军火走私等等四十九项罪名。后续诉讼庭审也会向公众公开。
周意对白月的复仇成功了,军方的报告相当于已经给奥索卡判了死刑。
但范洛伊高兴不起来,甚至感觉不到任何一点轻松,心情反而越发沉重。藏在这份六百多页报告之后,有多少像周意一样的受害者、受害者家属?这份正义来得太迟。
“我跟他说要一起回来的……”
“不要责怪你自己,不是你的错,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也是他自己要做的事情。”
范洛伊趴在拜恩怀里,被沉香木的味道安慰着,他知道不该自责,在周意带着他离开伦萨去往阿南克的路上,周意就对他说,他要报仇,是抱着必死的心情走这一趟,生死攸关的时候让范洛伊别管他,一定要活着,让他答应他,公开腾越的那份名单,将奥索卡那层伪善的皮扒下来,将那个魔鬼和白月的恶行全部曝光在青天白日之下。
“周意没有亲人,你知道吗?”
拜恩点头,他看过周意的档案。
“自从他哥哥死在那场白月发动的恐怖袭击里,周意就没想活着了。”范洛伊的声音在颤抖,那样的绝望他也体会过,如果不是因为兰和以撒,他也无法活下来。
范洛伊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也不认为自己需要幸运,直到拜恩回来,直到此时此刻。范洛伊仰起头亲吻拜恩,现在的他很幸福。其实有没有标记他和拜恩之间的羁绊都已存在,且深不可断,可他还是想要标记,就算将来真的出什么事,他也会因为这份爱的存在而勇敢。
“我还有一件事要为周意做。”
“还有?”
“去拜祭他哥哥。”
“好,授勋仪式之后我就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