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带着几张兽皮并两个蛇崽子的兽皮包，就这样顺水而下，一路向北。
“你不会没看出来吧？”
包裹收口处，长庚只露出一个头，由着启明将自己裹成蚕宝宝。
启明原本专注于用尾巴尖对兽皮这戳戳那掖掖，闻言一头雾水的抬头，“什么？”
看他这样就是没把这事放心上，长庚无语，他下意识想要用尾巴扶额，才想起自己被裹紧了。
只得提醒道，“凌寒啊。”
“他怎么了？”启明撇撇嘴，老大不高兴，“别跟我提他，提起来我就生气。”
不知怎么的，启明从破壳起就跟凌寒不对付，就喜欢跟他对着干。
虽然每次启明都被凌寒教训的很狼狈，但他依旧乐此不疲。
不过他与凌寒之间的相处模式，倒是与无数兽人父子相同。
都说幼崽第一个要打败的对手，就是自己阿父。
如果启明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跟凌寒对着干，长庚估计，启明可能这辈子都要当个失败者了。
对于启明这赌气一般的话，长庚都要气笑了，但还是耐心引导，“你说咱们身上那么重的蛇味，队伍里能有多少人发现咱们了？”
启明一愣，随后歪头认真思考，“咱们藏的确实不太好，但也不至于所有人都能发现吧。”
“是啊，”长庚懒懒道，“不是所有人。”
“也就三十五个。”
启明无所谓点头，“那不就得了，不是还有一个傻蛋没……”
说着说着，启明猛的意识到不对劲来。
北行队伍一共有三十六人，三十五个雄性一个雌性。
而那个雌性就是……
“是妈妈，”长庚死鱼眼，“她鼻子不好，眼睛也不好。”
言下之意，苏茉闻不到他们身上的蛇味，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来。
这是家里每个幼崽，从一出生就被阿父们再三叮嘱的。
阿母眼睛不好，出门一定要小心护好阿母，别让阿母摔倒，别让不长眼的兽人撞到阿母，遇到兽人先告诉阿母这是谁等等。
即使带苏茉出门这活儿根本轮不到他们这些小崽子头上。
笑死，根本抢不到。
启明显然也想到了，顿觉尴尬，“呃……”
“不对啊，”聪明的小启明瞬间发现不对劲，“发现了怎么还会把咱们丢到河里，他们怎么这么不小心！？”
“还能怎么搞的？有人扔的呗。”
“啊？”
眼前一望无际的河流，还有那不断后退的树木，让启明大脑瞬间空白。
这是人能干出的事？
长庚深吸一口气，认命给脑袋转的不快的启明解释，“首先，阿父带着阿母出门，日头又这么大，肯定要找地方躲阴凉的，最好的选择是小河旁的树荫下。”
“那里离河边不远，可也并不近，包裹怎么就能不小心掉河里？你看哪个雄性脑子这么不好使，出个门休整一下，还能把包裹放离河这么近的地方？”
尤其这些人还是沐阳精心挑选的，野外生存经验丰富，这样的低级错误，他们根本不会犯。
“而且就算掉河里了，这水流又不快，捞一下能怎样？他们可都是个顶个的游泳好手。”
自凌寒发现当时清泉河隐患以后，就着手安排兽人学习游泳。
健康后来还给支了个招。
部落内定期举办考核，考核时会请雌性观看，前几名还会公开表扬并给予奖赏。
那些雄性得知消息后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学的认真游的卖力，很快全部落雄性都学会了游泳。
所以，要说沐阳精心选出的这些雄性不会游泳，那简直就是笑话。
“还有，你难道就没发现？”长庚乘胜追击。
“发现什么？”
“这河这么宽，你见过有丢东西不小心丢到河中间的吗？”
启明：“！！！”
“这不明显让人扔出去的？”
“什么？！”启明怒火中烧，“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带冒烟的。”
长庚早已看透一切，“还能是谁？你爹呗。”
“为什么？！”
“谁知道。”
“……那现在怎么办？”
“等人来救我们。”
启明气哼哼，“还算那条臭蛇有良心。”
“我说的是鸣风阿父，”长庚心累，“妈妈也跟着出来了，阿父才不会离开妈妈呢。”
“他怎么……”
启明刚想谴责凌寒的不靠谱，就猛的在缓缓流淌的河面上，发现一双闪着贪婪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便不再隐藏，从河里探出半个脑袋来。
那是条体型巨大的鱼，张开的大嘴里，数排尖利密集的牙齿闪着又有寒光。
传承记忆并没告诉启明那是什么鱼。
因为在凌寒看来，这种一尾巴能打死好多的东西，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
可在凌寒记忆中并不大的鱼，在启明和长庚这两个小崽子面前，却是无比巨大，那探出的半个脑袋，将两蛇面前的阳光都遮住了。
启明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
原本不怎么用的脑袋转的飞快，他当机立断挡在瘦小的长庚身前，张开小嘴就是一股冰雾朝着鱼脸喷出。
冰雾裹着寒气直冲大鱼面门，冻得大鱼慌忙后退。
河面因着骤然转冷而结起薄薄的冰花，又因着河水的流动飞快融化。
你还真别说，启明这恶气的样子，还有这快速进入战斗状态的反应能力，倒有几分凌寒的风采。
长庚心想。
大鱼那并不聪明的脑子不明白这小虫子为什么会吐冷气，后撤一段距离后，发现也就那样，便再次张开大嘴飞快游来。
启明暗道坏了。
他到底是年纪小，刚觉醒不久，攻击威力不大，距离也短，这鱼只要躲开便伤不到他分毫。
这下可怎么办？
启明下意识就想把长庚怼进包裹里，说不定这大包裹能噎死这大鱼，或是顶一阵，拖到鸣风来。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登时就用尾巴去按长庚的脑袋。
而刚要对这大鱼喷毒的长庚，感受到脑袋顶传来的力道，也是明白了启明的用意。
他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长庚的能力是毒。
这毒跟他们蛇类的毒大不相同，蛇类的毒需要咬上猎物，再通过毒牙向猎物注射毒液，而他的能力则不同。
他能驱使毒雾去包裹住猎物，并自由控制毒量，轻则毒死，重则能将猎物化得骨头渣都不剩。
长庚早就找小昆虫试过了，他自觉就算化不了这大鱼的骨，至少毒死是没问题的。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重量，长庚不难知道启明想要护住自己的决心。
他心中感慨。
启明这个当哥哥的，未免也太紧张了些。
长庚倒是感慨上了，却给启明急坏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眼见大鱼就要扑过来了，启明不明白一向听话的弟弟，怎么今天又犟力气又大。
这脑袋硬的就跟石化了似的，死活按不下去。
就在启明急得几乎要跳下河去与那大鱼搏斗护住弟弟的关键时刻，只听天空响起一声高亢嘹亮的鸣叫。
“啁——”
长庚启明齐齐抬头。
空中盘旋的那巨大白色身影，不是鸣风还能是谁？
下一瞬，俩崽子同包裹一起飞上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