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立烨暂时没让他爹告诉他大哥的原因就是,但凡他大哥祈国富知道了,不出一个时辰,全村人都知道了。
村长祈德忠就连自己儿子祈国富都隐瞒着呢,更别说跟其他人说了。
祈成才没想到得到这么一个答案,算算时间,考试结果已经已经出来了。
这小烨怎么还没有从省城回来呢?
按理说,如果考中了的话,不是还会有人上门报喜的嘛。
这怎么过去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呢。
没有消息就算了,这怎么小烨连过年都不回来了呢?
难道是……
祈成才想着还是不要继续问了为好。
这如果考得好的话就算了,如果考得不理想,还是不要触他这个堂叔的霉头了。
只是祈成才打眼一扫,见祈德忠也不像是伤心失落的样子,甚至还隐隐有些潜藏不住的开心。
他就不由的心生狐疑,自己宝贝小儿子都不回来过年了,他七叔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
难道是……受刺激了?
祈成才想到这种可能,他这才尽量挑一些吉利的话企图安慰他。
“小烨是个有出息的,他做事也有分寸,就算独自一个人在外过年,七叔也不用太过担心。”
“说不定明年小烨回来的时候,咱们上阳村就出了个状元呢。”
听到他们家能出个状元,村长祈德忠的唇角更难往下压了。
他怕祈成才再继续说下去,他会忍不住把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就勉强板着脸假装赶人。
“行了,时间不早了,你媳妇儿也该做好饭了,七叔也就不留你吃饭了,你赶紧回去吃饭,晚上早些休息,明日千万别睡懒觉。”
祈成才听着他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嘱咐,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他现在愿意站在这里,就已经是大人大量,行善积德了。
那还有那么多要求呢,小心他再继续啰嗦下去,真把他说恼了,他明早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反正全村就他们家有牛车。
他如果不去的话,他也不可能把牛车借出去。
“七叔知道祈云杰一家跟你们家里有些龃龉。”
祈德忠也有这方面的顾虑,拽着他的胳膊,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解道,“但是如今人都死了,死者为大,成才你就当是替你们家……行善积德了。”
一提起这件旧事,祈成才就面露不耐。
“行了,七叔你不用说了,我既然都答应了会去,就肯定会去的,我先回去了,阿梅她们在家该等着急了。”
得到肯定保证之后,祈德忠这才放祈成才离开。
“对了,你等一会儿,这些拿回去给睿睿。”
祈成才接过东西,毫不客气的塞进了怀里,把胸前的衣服塞得鼓鼓囊囊的。
出了村长家,他回到家先去后院牛棚,给牛添了些草料。
喂完牛想着跟他媳妇儿说一声,他明天一早要进城一趟的。
结果转遍家里所有的房间,他都没有找到人。
祈成才弯腰走进灶房,他娘祈母正在做饭,灶台跟前还坐着一位个头挺拔身材高大的年轻少年。
少年听见动静转过头来,在看见祈成才后,他咧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语气欢快道,“爹你回来了啊!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少年长相算不上多俊美,但是五官周正,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很正气的一种。
笑容璀璨,眼神质朴纯洁如同林间小鹿。
肤色不算白皙,是一种常年奔跑在太阳底下的健康肤色。
给人一种活力四射生机勃勃的蓬勃生命力。
这位小名叫睿睿,大名祈睿瑞的少年正是祈成才的儿子。
也就是那个曾经被孙菊香恶毒的推下枯井的孩子。
其实按照祈睿瑞的这个年龄,再称呼他为少年似乎不大合适。
只是他由于六岁那年脑袋被磕到之后,痴痴傻傻浑浑噩噩了好几年,缓过来之后,心智也回到了幼时。
祈成才这些年没少带着他四处去看大夫,虽然病情没有彻底治好吧。
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和一家人的细心照顾,祈睿瑞不仅成功长成了大人模样,心智也在慢慢的恢复。
就是恢复的慢了些。
如今二十二岁的年龄,七八岁的心智。
不过恢复成这个样子,祈成才一家已经感天谢地了,也没有什么多大的奢望了。
如今只求他在他们的庇佑之下,能够平安快乐无忧无虑的长大。
至于什么娶妻生子之类的,不重要。
反正也不可能会有哪家父母,愿意把闺女嫁到他们家的。
就这样一家人健健康康的在一起,平平淡淡的也挺好。
如今祈云杰和孙菊香已经遭报应了,恶人恶报,也算是老天开眼了。
再说祈睿瑞现在过得也挺开心充实的。
他平日里除了跟着他娘和他奶奶下地之外,还会偶尔跟着他爹坐牛车去镇上或者去洛水城看病。
地里没活儿闲暇的时候,他就会跟着村子里的孩子一起玩。
刚开始的时候,他娘害怕村子里的孩子嫌弃他傻,不愿意跟他玩,便总是寸步不离的守在跟前。
有大人在,小孩子玩得不尽兴,所以那些孩子就不愿意带着他玩了。
祈睿瑞他娘不想自己儿子失望,便准备了一些小零嘴儿给他装着,让他跟自己的好朋友一起分享。
有好吃的,加上祈睿瑞性格很好,也不会生气,后来村子里的很多大小孩子都愿意跟他一起玩。
性格温和,心思单纯,平日还总是跟村子里的小孩子混在一起。
除了个头高了一些,他们相处的却十分融洽。
祈成才从怀里摸出一把糖递给他,并揉了揉少年的脑袋,笑容温和的夸奖道,“睿睿真乖,看爹爹从你七爷爷家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是糖!谢谢爹!”
祈睿瑞双手接过糖,把被牛皮纸包裹着的饴糖放在腿上,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腰间他娘给他缝制的小布袋里。
那是他娘让他用来装一些喜欢的小玩意儿的。
他平日里会把糖,他爹给他雕刻的小木偶,以及在路边捡到的漂亮的小石头之类的东西,全部都装进去。
随身携带,时不时的拿出来玩一下。
祈睿瑞把糖全部装进了布袋之中,他把袋口系紧,又心满意足的重新绑回到了腰间。
他爹给带回来了好多糖啊,回头可以把糖分给小明他们吃了。
小明是他新认识的朋友,虽然认识的不久,但是小明人很好。
还会分给他吃很好吃很好吃的糕点。
甜甜的。
他也要把甜甜的糖拿给小明吃。
祈成才把糖给儿子之后,他才注意到灶房里也没有他媳妇儿的身影,便纳闷的问他娘道,“娘,阿梅呢?”
祈成才他娘正在切菜,头也没回道,“阿梅跟着香云他们在祈云杰,不对,现在应该说是青川的表弟家里,帮忙收拾屋子呢。”
“正好你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如果忙完了的话,就带着阿梅一起回来吃饭。”
“行,那我去看看去。”
祈成才没想到还有这事,他便跟他娘说了一声,转身出了厨房。
踏出院门之后,他大步流星的朝着周明阳家走去。
他走之后,没有留意到身后还有个身影,跟着他一起出了家门。
人多力量大。
这句话在此时得到了具象化。
祈秀秀和祈小柱前脚刚被清理出去,不到一个时辰,整个宅子里里外外都被收拾了一遍。
干干净净的。
因为确实没什么好收拾的,祈云杰他们前不久刚大扫除过一遍,该扔的都扔的差不多了,留下的东西不算多。
而当香云婶子她们问哪些东西要,哪些东西不要的时候。
接收到指示的周明阳,大手一挥,直接全都不要了。
那些祈云杰他们一家留下的衣服被褥不要情有可原,可是等他们知道周明阳的这个不要,还包括床榻和桌椅的时候。
她们才觉得,他是真的败家。
那些桌椅板凳床什么都还结实着呢,说不要就准备全扔了。
当周明阳问她们如果有看中的,觉得用得上,尽管可以拿回去。
刚才还觉得周明阳败家不会过日子的众人,立马噤声了,一个个头摇得跟拨浪鼓子似的。
全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祈云杰和孙菊香一家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用他们用过的东西,她们都嫌弃晦气。
周明阳见白送都没人要,便只好先把这些东西搬到了院子里,回头劈了当柴用。
床和桌子都扔了,那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就更不用说了。
周明阳准备全砸了,回头和点儿泥安在后院的墙头上,还能勉强起到防止攀爬的效果。
他已经看过来,后院挨着后山,墙边不远就是树。
如果真的有人想要从后院翻进来的话,轻而易举。
池小溪已经说了,她和祈小安并不准备搬到山下来住,所以这套房子,就暂时成他的了。
他住的话,那肯定要把里面的家具什么全部换新了。
换新是池溪提出来的,因为她有洁癖。
特别是对着不受她待见的人。
跟讨厌的人共处同一个空间,她感觉自己呼吸的空气都被污染了。
更别说让她用他们用过的东西了。
她们都不要。
那他也不要。
反正池小溪她财大气粗不差钱,他自然是按照金主爸爸的要求全部换新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既然有地方住了,那他就不能在褚青川家里继续赖着了。
虽然他确实对褚青川那老男人心思不纯,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清晰的认知到了。
褚青川这个老光棍儿,寡汉条子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原因的。
老古板一个,还爱操心,一天到晚使不完的牛劲儿。
自己家里忙完了也不闲着,看谁家需要帮忙就去,谁叫帮忙都去。
夸张一点儿的说法就是,全村里的人几乎都受过他的恩惠。
就连村长一有什么事,都是第一个让人来找他帮忙。
就比如今日这事。
他跟祈以安和池溪平日里关系走得近,并不影响村长一找他,他就背着他们跟着孙菊香上山,帮忙找祈云杰去了。
如果不是在上山看到褚青川带领着一大帮子人进山,他都不知道这老男人吃完饭出去干什么去了。
像他和池溪这种爱憎分明的人,就是那种你得罪了我,我能让你活着就已经是我大度善良了。
如果他们继续住在一起的话,万一让这老男人知道他们私底下干的这些事,难保他不会大义灭亲去县衙举报他们去。
所以,他也要选择跟池小溪她们一样,同他保持一些距离才对。
俗话说,距离产生美。
他先拉开一些距离,等他确定一下,如果他还垂涎那老男人的身子,他再继续想办法勾搭。
如果那本就见色起意的一些欢喜,随着距离逐渐平淡,那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悬崖勒马。
房子很快就清理出来了,正在周明阳想着回去去找池溪和祈以安的时候。
他一拉开门,就看见大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架马车。
而马车上坐着的两个人,赫然就是他要找的池溪和祈以安。
卧槽!
这两位祖宗怎么过来了呢!
周明阳看着嘴里说着不便出现在人前,此时却架着马车招摇撞市出现在村子里的二人。
他左右环顾,见没人,连忙反手把院门给拉上。
“你们两个不在家做饭,过来这边干嘛呢?”
“不怕被人看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