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小时后,大力和阿玲到了国内莞城机场。
跟大温的阳光明媚不同,莞城最近一直在下雨,天空灰蒙蒙的,似乎视野里的一切都是灰色的。
机场接机处,站着刘惠如、石头,还有基丽的弟弟阿浪。
三人神情黯淡,看着大力捧着基丽的骨灰,和阿玲一起走来。
还有几个人,大力觉得挺面熟,应该是刘惠如的亲友吧,刘惠如和石头结婚的时候见过。
这些人中,变化最大的是阿浪。
两三年前的阿浪,是个麻杆青年,脸上稚气未脱。
如今身体比以前壮实了不少,面孔也比以前成熟了,整个一副成年小伙子的样子。
只不过,再怎么看都还像个街溜子,吊儿郎当的,好在此时沉着脸,又在这凝重的气氛中,显得稳重一些罢了。
刘惠如从大力手中接过基丽的骨灰,还没说话眼泪就流了出来。
她身后的几个亲友也沉默着,没有一个人说话。
大力轻拍一下刘惠如的肩膀,以示安慰。
随即又拍了一下石头的肩膀,算是打了招呼。
大家都意识到不要在这种地方停留,转身向停车场走去。
“真没想到会这样,她一直跟我说她在国外做生意,好像公司还开得挺大的,没想到居然给黑帮老大当什么干女儿......”刘惠如抽泣到。
随即看向阿玲,目光很是复杂。
当初,老基是被阿玲叫人打死的,虽然那四个家伙已经被处理掉了,但基家的人对阿玲一直怀恨在心。
好在这次替基丽报仇,阿玲功不可没,加上大力跟刘惠如鼓吹了阿玲的功劳,基家的人才放下了对她的仇恨。
刘惠如他们开了五辆车来,刘惠如和石头一辆,公子哥阿浪一辆,另外三辆车是刘惠如的亲友开来的。
这些车上都贴着白花,马上要送基丽去韶关下葬。
大家上车,刘惠如抱着骨灰和石头坐在汽车后排,由司机开车。
阿浪的车只有他一个人,他就把大力和阿玲叫到他车上,与他同车。
汽车没有在莞城停留,直接去了韶关。
中午十二点多,大家到了韶关基丽的老家。
已经有一批老家的人在基家坟山上做好了准备,只待基丽的骨灰一到就下葬。
不久,一座新坟就矗立在基家坟地里。
这一片埋葬的,几乎都是基氏家族的人,很多老坟年代已经久远,墓碑都被风化了。
大家依次在基丽的墓碑前鞠躬,然后怅然离去。
从此,基大美女将在这里长眠,不再承受人间疾苦。
她的世界里,不再有悲欢离合,不再有爱恨情仇,有的只有那一抹遗像上的云淡风轻的微笑。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离开坟山之后,大家的情绪好了许多。
走在乡间路上,大家开始聊天,甚至有人开始说笑打闹。
当然了,这些说笑打闹的人,大多是当地的村民和基家的同族亲戚,刘惠如他们的情绪还陷在悲痛之中。
这个世界那么多人,真正在乎自己的,可能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向来相送人,各自还其家,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此情此景,正是陶渊明诗中写照。
石头走到大力身边,递给他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
“力哥,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石头比大力大几岁,以前称呼大力为“大力”,后来看到大家都叫他力哥,也就跟着叫力哥了。
现在的力哥,看起来比两三年前更成熟稳重了,也比以前更有气质。
“说不好,看情况吧,有可能两三天就回去,也有可能多待几天。”大力回答了石头。
石头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香烟抽了一口,弹了一下烟灰,“你得小心点,据说汪家的人说了,只要你回国,就不会放过你!”
大力展现出回国后的第一个笑容,“妈的,还没完没了了!”
石头也笑了一下,“正常,毕竟人家死了儿子嘛。”
“草,他那个儿子本来就该死,换作是我,我也会杀了他!”
“你这么想,人家不那么想啊,汪公子那样的人,就像一些人在公园里遛的狗一样,
“人家连狗绳都不挂,你觉得那是一条恶狗,人家却觉得那是可爱的宠物,当心肝一样的养着。”
这个比喻很恰当,大力笑了,就连他身边的阿玲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确实,儿子再坏也是自己的儿子,同样视作心肝宝贝,被人杀死了肯定会心疼。
这时候,阿浪跟了上来,问他们要烟抽,大力掏出自己的香烟,抽出一支递给他。
阿浪点上烟后,神色也舒展开来,让人感觉他又变成了两年前的那个阿浪。
一行人走到路边,上车去镇上吃饭。
吃完午饭后,告别了本地前来帮忙的那些人,大家上车返回莞城。
此时,天空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
跟来时一样,阿浪邀请大力和阿玲坐他的车。
大力要和阿玲一起坐进汽车后排,来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么坐的。
现在阿浪却不干了,拉住大力的手,“力哥,坐前面吧,咱哥俩好好聊聊!”
忽而又笑着对阿玲说道:“嫂子,你不要有意见哈,你天天跟力哥在一起,我跟他已经好久不见了,让他陪我聊聊!”
阿玲会心一笑,没想到基丽居然有一个这么开朗的弟弟。
“随便啦,你们聊,我坐后面,当我不存在就行。”
久经世事的阿玲知道,两个关系亲密的男人在一起,聊的基本上都是那些带颜色的话题。
其实,大力跟阿浪还算不上关系亲密,但阿强拉住大力的那样子,给了阿玲一种他们关系很亲密的感觉。
她并不知道,阿浪对大力的称呼也变了。
起初,大力跟刘惠如关系密切的时候,他为了跟大力要钱花,直接叫爹。
后来,发现自己姐姐跟大力好像有点那回事之后,就改口叫姐夫。
如今基丽去世,大力跟他们家的人再没特殊关系了,就改口叫力哥了。
其实,大力挺喜欢阿浪的,不光是他油嘴滑舌,嬉皮笑脸,还因为他坏而不恶。
很多像阿浪这样的公子哥,都无恶不作,欺男霸女,横行霸道。
可阿浪不是那样的人,他看上去吊儿郎当,好赌好色,也是个典型的公子哥,却从来不干欺男霸女的事情。
上车后,阿浪启动汽车,拿起车上的华子,先递了一支给大力,缸盖打火机“当”的一响,自己也点上一支。
“力哥,听说你在加国混得不错,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