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书礼:“……”
抱歉,她……还真是。
花千树张了张嘴,差点就要点头,好在到底是理智占了上风,没有贸然开口。
“那你帮不帮我?”
“帮帮帮!”
他也不能说不帮,炎哥可是说了让他看着花千树,要是这下拒绝,把花千树惹急了转头走人,他上哪儿看着去?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人稳住。
“不过这件事有点麻烦,也不是我说帮就能帮的,这样,你先别急,我也回去想想办法,等有了万全之策,我再来找你。”
纪书礼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到底宋倦和杨慕凡不和是穹准内部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外传。
在旁人看来就是穹准出了两位出色的年轻高层,共同带着穹准向上走。
是以纪书礼也没有多想,朝花千树颔首之后,花千树也只能接受,“那好叭。”
纪书礼自然地揉她的头发,“换个角度想,至少现在知道了东西在谁那里,不用像以前一样毫无方向,这也是一大进展不是吗?”
“倒也是哦。”花千树点头,心情这才好了点。
宋倦瞧纪书礼那旁若无人的动作就不爽,毫不客气地把纪书礼的爪子拍掉,同时搂住花千树的肩膀,“纪总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走,小木头,马上宴会就要开始了,哥哥带你看热闹去。”
“诶?”
还好花千树反应快,立马矮身,从宋倦手中逃脱,她躲在纪书礼身后,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我不要,我今天好累了,我想休息了。”
这话听在宋倦耳朵里像托词,但纪书礼却知道,是她灵力消耗殆尽,如今已经到了极限。
他将花千树牢牢地护在身后,朝宋倦客气道:“既如此,我就先带她回去了,也静候宋总佳音。我先前的承诺,依然有效,宋总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告辞。”
他带着花千树离开,还不忘拉上一旁有些浑浑噩噩的司宴。
宋倦下意识想追,但不行。
眼下宴会就要开始了,纪书礼是香城首富,无人敢约束他,他可以放下礼物以示周到后走人,但他这个需要在香城站稳脚跟的外来者可不敢这么任性。
更何况现在还知道了杨慕凡和尹如烟之间有往来,他要不盯着点,这不是给那小子使坏的机会吗?
还不知道这小子能整出什么幺蛾子呢。
最终宋倦也只是把方才的事情简单总结了一下发给了宗承炎,随后便转身去找杨慕凡。
*
上车之后,花千树有些昏昏欲睡,但她还是强撑着意识,问身旁的司命:
“司宴哥哥,你怎么……突然醒了?”
司命似乎这时候才略微有些回神,他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我……我不知道。”
他的眼睛是望向花千树的方向,但目光实在没什么焦距,“二郎神的眼睛是我缝合上的,你知道,他那只眼睛是女娲娘娘的东西,不是谁都能动的,但我手里有司南。”
司南是推演命盘的一部分,那是伏羲的东西。
同为祖神遗留的产物,要做到修复当然不是问题。
——不过那会儿的司命还不知道这些,这还是他背着二郎神的尸体去到昆仑山见到伏羲之后,伏羲告诉他的。
当然了,要不是那只眼睛是女娲娘娘的东西,伏羲也不会教他怎么修复。
所以那只眼睛上,也沾染了司南的气息。
后来二郎神带着那只眼睛进入轮回,开始一世又一世地塑魂养魄。而司命将司南还给伏羲,并拿着鸿钧给他的种子,千百年来,孤寂地守着那一片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的招财树,等待一个未知的转机。
司命从来没想过,他和二郎神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但就在今天,见到杨慕凡那一刻,他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
他和二郎神打了那么久的架,对那家伙的气息再熟悉不过。
他抓了抓头发。
“可能,可能他虽然转世,但身上还留有司南的气息,而我到底是司南的主人……也,也不对,也可能是当时掌控我的身体的是伏羲大人,伏羲大人对自己的东西感知会更敏锐一点,结果没想到因此唤醒了我。”
“那你现在醒了,伏羲大人呢?”
司命摇头,“我不知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敢看花千树的眼睛,双手抱头,似乎很是痛苦的样子。
但花千树眼神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司命。”
她第一次这么叫他,司命身体陡然一僵。
就听花千树非常冷静地戳穿他,“我感觉到了,你在撒谎,为什么?”
司宴的眼睛一下就红了,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纪书礼看到,有雪白的亮线在司宴的眼前划过,而他跟前的那一小块地毯,开始一点点洇湿——他哭了。
“小花,对不起。”
“伏羲大人,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出来了。”
“他要掌控我的身体,必须我主动沉睡才行。”
“可我现在……我做不到,小花,我做不到……”
他的眼泪一滴滴地砸在地上,那声音里的绝望纪书礼听着都有些不忍。
然后司命抬头,看向花千树。
“旁人看不到我现在的样子,你能看到的不是吗?”
神有三目,他用培养出一个财神的功德给自己换了一副年轻的容貌,可所有的伪装在神明面前是无所遁形的,他在花千树眼中,永远是那个皱巴巴的老头子。
“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他握住花千树的肩膀,“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小花,我想趁着还有机会,再多见他几次面。我到底是……欠了他。”
纪书礼听他的话听得云里雾里的,他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小声问花千树:
“所以……司宴,也不是人?”
花千树抿着唇,摇了摇头,“不,他是。”
她在思索应该怎么解释,但纪书礼陡然睁大的眸子意味着她已经无需解释。
她顺着纪书礼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司命已经一点点恢复成他原来那副沟壑丛生的老态,须发皆白。
他又摸出他一直藏起来不肯示人的身份证,递给纪书礼,苦笑,“这才是真正的司宴,一个八十二岁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