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染上风寒。”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的一刹那，长乐眼里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你怎么来了？”
“年节休息，我给淮安送了消息，他没告诉你吗？”
长乐摇头，在心里把沈淮安骂了一百遍，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瞒着没告诉她。
正在招呼其他人喝酒的沈淮安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花二这个时候应该见到定安了吧？
他故意瞒着消息，肯定能给花二一个巨大的惊喜。
长乐转身，卫承宣垂眸看她。
“朝廷年节也只放十日，盛都距离汴南这么远，你怎么来的？”
“跑死了八匹马。”
长乐看到了卫承宣眼下的青色，心中心疼。
她想说卫承宣不必这样涉险亲身来大齐的汴南见她，但她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见到卫承宣，她心头原本萦绕的那种冷寂瞬间就被一扫而空了。
长乐不知道该说什么，咬着唇看着卫承宣，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卫承宣替她抹掉眼泪。“别哭，出发前我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朝中有镇国公和瑞王，出不了乱子的。”
“我没有担心这个。我知道你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我就是……”
长乐哽咽，抬手抓住卫承宣的衣袖，紧紧的攥着，“我就是忽然看见你，很高兴。”
卫承宣的神色瞬间就软了下来，轻声询问，“能抱一下吗？”
长乐一下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环住他的腰。
卫承宣长长的松了口气，抱住长乐，将脸埋进长乐的脖颈处。
“出发之前我都在担心，我怕你见到我之后觉得我肆意妄为不顾全大局。”
“我不想在你的眼里看到你对我的失望。”
“那你怎么还是来了？”长乐瓮声瓮气的问。
“因为我不想再等了，也不用敢再等了。”
“从听到高王觊觎你，想让你和亲的消息之后，我就明白，我没办法再继续等下去了。”
“长乐……”
“咳咳。”青黛和许令从暗处走出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长乐从卫承宣的怀里出来，青黛主动解释，“小师妹，不是我要故意打扰你们，而是时间快到了。”
“师父在等着我们一起过去过除夕。等吃完饭，我们再一起看放烟花，再耽搁下去，放烟花的时间就要错过了。”
长乐明白了，“这个时间城门早已经关了，是你们出城接的卫承宣吧。”
原来不仅是沈淮安瞒着她，师父和师姐师兄们也都瞒着她。
长乐知道他们的用意必然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所以也生不起气来。
难怪沈淮安今日摆酒席只是让她去喝了一杯便寻着理由让她快快离席，原来都是在做铺垫。
长乐想着自己刚才心里的那些感慨，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刚才觉得今年的除夕跟去年的除夕一样，但其实早就不同了。
他们几人坐着马车去九王府，卫承宣扮成了跟在长乐身边的护卫一起进去。
王府之中张灯结彩，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气。
卫承宣撑着伞走在长乐的身侧，为她遮去天空中飘下的雪花。
宴会设在花园的水榭之中，除了应风修，卫褚外，连老太太和圆圆也从宫里偷溜了出来。
长乐刚进水榭，圆圆就扑上前抱她，“姐姐，新年快乐呀。”
长乐没想到老太太和圆圆也在，惊喜不已，连忙蹲身接着圆圆，“圆圆，你也新年快乐啊。”
长乐又抬头，“祖母。”
“外面冷的很，快进来吧。”老太太招手。
几人进了屋，下人们开始上酒菜，等酒菜上齐了，应风修就摆手让下人们都退下，屋子里只剩下他们。
老太太作为长辈，先说了两句贺新年的吉祥话，大家一起碰杯先喝了一杯，然后应风修说了两句，大家又一起喝了一杯，节奏才慢下来。
老太太盯着坐在长乐手边的卫承宣，看了好几眼后切了一声，弄的卫承宣伸出去准备替长乐夹排骨的筷子落下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因为老太太这一声切里面明显带着有嫌弃。
而比起老太太明晃晃的嫌弃，应风修的心情就更复杂一点了。
单说卫承宣此人，他当然是欣赏，外加还有点爱屋及乌的喜欢的。
但这也只是单卫承宣这个人而言，若要把卫承宣当做长乐的夫君来看，应风修再看卫承宣，莫名的就开始挑剔起来。
有种老父亲看抢走自家闺女的混账小子的感觉。
卫承宣到底还是落下筷子夹了排骨放到长乐面前的菜碟里，老太太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道：“谁都能装出来的举动，也就能骗骗无知的小姑娘，还真当能感动到谁呢。”
因为突然见到了卫承宣，直到现在内心都还有抱有感动的长乐：“……”
眉心莫名的就有种中了一箭的感觉呢。
长乐知道老太太是在嘲讽卫承宣，也不敢替卫承宣说话，低头乖乖吃饭。
老太太骂人可厉害了，她要是这时候敢帮卫承宣说话，那老太太是真会连她一起骂的。
卫承宣还算平静，“我只是做我该做和想做的事情，会不会有人感动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
老太太呵的冷笑一声，而且笑的很大声，“你堂堂一国皇帝，只做你认为该做和你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你们大晋有你这样的皇帝，可真是你们大晋百姓的福气。”
“到时候我大齐打进你们大晋，那都不是侵略，而是解救你们大晋的百姓于水深火热。”
“多谢祖母提醒，不过我心里有数。”卫承宣放下筷子。
“我很清楚自己的规划和责任，我该做的事情就是管理好大晋，让大晋的百姓安居乐业。我想做的事情则是好好爱长乐，让她一生长乐无忧。”
“咳咳！”长乐突然被呛住，咳的脸通红，悄悄在桌下踹了卫承宣一脚，“别再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啊，弄的我不帮你都不合适了。”
“但是我帮你，祖母一会儿就连我也一块儿骂了。”
长乐扬起讨好的笑看老太太，“祖母，这大过年的，您应该不会连我也一块儿骂吧？”
老太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知道我要连你一块儿骂还敢帮他说话，你当心以后被他卖了还在替他数银子呢。”
“卖不了卖不了，这不是还有祖母替我看着的嘛。”
长乐陪着笑脸耍痴卖乖，老太太隔着桌子隔空点了点她，“吃饭。”
“得嘞。祖母，您吃这个，软软的，很好吃。”长乐赶紧起身用公筷给老太太布菜，气氛缓和下来，老太太也没在追着卫承宣敲打。
酒过三巡，老太太年纪大了吃不多少也喝不了多少，把青黛和卫褚还有应风修强行拉去打叶子牌去了。
许令自告奋勇的想参加，但老太太嫌弃他脑子不够用，纯送银子没意思，最后还是青黛让许令跟她搭伙，输赢对半分，解决了这个问题。
长乐冲卫承宣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出了门，沿着水榭的回廊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