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非的脸一会红了一会绿了,承安公子成名多年,一向独来独往的多,和柴皇见面也是不多,既不是柴皇的手下,也不是他的结拜兄弟,人家凭啥替你去打天下?就因为一个故去之人的看重吗?
王渊终于开口了,“其实北朝皇帝之所以黄袍加身,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柴皇留下的担子太重,挑担的人太小,让别人放心不下。一个小皇帝在成长的过程中,有可能夭折,有可能长歪成为昏君,更有能成为暴君,就算他成为明君,也不妨碍砍掉曾经的权臣,毕竟他们挡住他的路了。”
王清拍拍双手,走了出来“说的好!帝王家是无情冢!小皇帝长大之后要亲政,要成亲,一直掌握大权的大臣们也不想让出手中的权利,那么会发生什么事?”王清缓缓的道:“大兄,你们的声音太大了,所以我们都听到了。”接下来皇帝和权臣只会是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了。
“阿姐,这是不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王澈扬着头问,大量史书的阅读开阔了王澈的眼界,也点亮了他的腹黑技能。
王清叹了口气,“当年汉高祖皇帝在争夺的皇位的时候,金钱、子女、爵位乃至王位都大肆派送。等到了一统中原,那些被封为异姓王爷,就一个个以种种理由被杀掉了,不过就是这样还是一大批想要从龙之人。”
王澈点点自己的脑袋,“他们都脑袋搞不清吗?”“不是,人们总是觉得从龙是一种最值得投资的,就如同吕不韦的奇货可居。”王渊一晒,吕不韦的奇货可居应该算是成功从龙吧,成为秦国的丞相,甚至编纂一本《吕氏春秋》,当时吕氏一时势大。当然最后吕不韦又被皇帝杀了,不过倒在正史野史上都留下痕迹。
胡不非不由的说:“吕不韦要是后来不飞扬跋扈,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王澈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有很多时候,不只是吕不韦一个人所能决定的,并不是所有的人能够看透自己所处的境地,还是有不少猪队友的。吕不韦要是把猪队友踢出去,就会有人说一点不念旧情,狼心狗肺;要是不踢猪队友,就是同流合污,不管怎么做,都是错!”
王清放下心来,大兄和弟弟看透所谓的从龙,就不会在这一代把王家带入灭族的境地,“胡先生,你看,我大兄已经答应你把柴公子接出来,而且我刚才还把口诀给你定下来,按说我们没有对不起你,反而有恩吧?那么你感激我们了吗?”
胡不非嘴巴蠕动了几下,没有出声,“从你身上,我们就看出人心不足蛇吞象,”王清摆摆手,制止了胡不非的不忿,“原本你只希望让人放出过一种自由的生活就够了,接着你又想到恢复皇位。我王家钱不缺,也不惧怕权贵,你说说看,我王家在从龙上有什么收获?值得我们去冒这个风险。”
胡不非张口结舌,王清很平静的道:“要是我王家真的听从你的意思办了,小皇帝就是重登皇位也是深深的忌惮王家,只怕是心心念念想屠了王家满门吧!西汉的韩信不就是这样吧!”胡不非不傻,脑袋聪明的很,他不得不说这也许就是王家的下场,这就是所谓的功高震主。
王渊低下头,“胡先生,现在还有没有让王家做奇货可居的打算?”
王澈跳了起来,指着胡不非说:“搞毛?要是打下天下,我王家自家不做皇帝,偏偏要低头做别人的奴才,脑袋进水了?”
胡不非无语了,自家做皇帝和在皇帝手下当官可是两码事,只要脑子没病的,绝对是当皇帝,而不是皇帝的心腹大患。现在他只感到自家那种考虑是多么的不切合实际,连和王渊曾经的友谊都失去了。只怕一直在一边观看的王铁牛都失望了,王铁牛的确有些失望,他一直认为胡不非脑袋不错,但此刻他的表现可是令人大失所望。
王清倒是明白,人都是偏心眼的,胡不非和柴皇的交情更深,理所当然更会为柴家着想,此刻王家的出现不只是救命稻草了,简直堪比诺亚方舟的,于是胡不非兴奋的有些疯魔了,提出了匪夷所思的要求。
胡不非站起身:“对不起,我不该提出那个愚蠢的建议,但我希望你们依旧能够帮帮他们母子两个人。”说到此次,他的泪水流下两滴,有些害怕王家人拒绝。
王清看了一眼大兄和王澈,两个人神情平静,“其实大兄希望胡先生先和柴家人谈谈,毕竟经历过最惨痛的背叛之后,柴家人会怎么想都不知道?其实当上皇帝有怎么了?北朝的皇位是怎么来的,现在的皇帝清楚的很,所以他会安心吗?他只会担心手下大将也来一次黄袍加身!现在他把大权交给亲弟弟,谁知道弟弟也有私心,于是活在猜忌中皇帝会怎么做呐?胡先生不妨考虑一下。”
胡不非此刻只觉得臊得慌,急于回去稳定一下心情,“好,我会好好想一下,我想回去休息一下。”他感觉自己实在丢人,从牛角尖出来之后,他在回想一下自己的言行,自己都想给自己一个耳光了。
王铁牛想一起走,毕竟是一起来的,胡不非止住他,“阿牛,等会替我在道次歉,另外你问问你该怎么办?我的事没准会牵连到你。”
王铁牛望着被亲兵簇拥而去的胡不非,叹了口气,今天可以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去,难道将来会欲行欲远,可是刚才胡不非说的话太伤人感情,他真的无法在中间调和。
王清正在和王澈说话:“阿澈,看见了没有?胡先生其实人不坏,他还是能够为别人考虑的。他不过是偏心罢了,其实我们同样都是偏心的人,阿澈,我们也是偏心自己人。”王澈鼓鼓腮帮子,终于承认自己也是偏心眼子。王渊则轻舒了一口气,毕竟自己没看错一个人,胡不非更在乎柴家人而已。
“阿牛,过来做。”王渊的轻松感染了王铁牛,他有些同手同脚的走过来,王澈把眼睛转到一边,拼命的忍住笑,王清轻轻敲敲他的脑袋。
“的确,胡先生的话很有道理,阿牛应该心中有数吧?”王渊按按太阳穴,王铁牛点点头,“承安,俺想辞官归家,宁可做个泥腿子,也不想再在军队里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