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慎将手里的包袱放在屋中的圆桌上,打开后拿出里面的东西递给秦祯道:“你试一试,我是凭记忆的尺寸做的,你看看合不合身。”
秦祯一看韩慎手里的东西,像是一件皮子的衣裳,难得的是上面的纹理跟男子上半身的纹理一致。
秦祯接过皮衣,拿在手里摸了摸,果然手感跟摸着真人一般无二。
她眼睛发亮,盯着韩慎道:“这是你做的?用什么材料做的?”
韩慎见秦祯喜欢,说道:“用兔子的皮毛做的,你喜欢就好。”
秦祯想这样一件衣服,得用好几只兔子的皮毛来制成,且处理皮毛得耗费不少心思,恐怕从韩慎知道她是女儿身开始就开始制作了,心中一动,道:“谢谢你,韩慎。”
韩慎看着秦祯眼睛里的光芒,咳嗽了一声,道:“能帮上你最好,毕竟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他担心秦祯又想躲着他,不得已故意这样说,果然秦祯的神情放轻松了不少。
第二日一大早,国子监外便守着许多学子,京城的秋闱考场就设置在国子监,主监考官由礼部侍郎崔扬担任,副考官则由国子监邱祭酒担任。
京兆府特意抽调了几个官差在大门口维持秩序,另有两个官差负责查验浮漂和搜身,保证除了笔墨砚台外,没有学子夹带小抄等物进去。
尽管穿着兔皮小衣,秦祯还是有些紧张,因此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
她站在队伍中,跟着前面的考生慢慢往前移动,忽然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像藏在暗处的蛇,阴冷,让人毛骨悚然。
前面验完浮漂搜完身的考生陆续被放进了国子监的大门,秦祯已经站在了验身官差的面前,她拿出自己的浮漂来正准备递给官差,忽然有一把匕首从人群里刺出来,秦祯瞬间察觉到了有危险,往前侧身一躲,抬脚一踢,将刺客手中的匕首踢飞出去。
刺客一击不中,负责验身的衙差已经上前,将他制住,考生们一阵惊慌后又逐渐冷静下来。
很快有另外的官差过来将刺客带走,验身官差又重新站回在国子监大门两侧,喊道:“都别慌,门外的都重新排好队,一一检查。”
秦祯此时已经站在了门内,见两个衙差没有注意到她,不加犹豫地直接转身进入了国子监,往考场而去。
也不知道是谁派来的刺客,杀她不成,反而让她顺利地过了验身这一关。
秦祯在号舍里待了三天,每一场考试都被姚煦说中了,她本就基础很好,又做了充分的准备,还有姚煦帮忙押题,故而答得挺轻松。
三日后,出国子监时,秦祯觉得自己身上都臭了,回了秦府小院以后第一件事是先洗了一个澡,将浑身上下都清洗了一遍,凌阳跟她也差不多。
等到了晚上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才问起秦祯和凌阳二人考得如何。
秦祯捧着饭碗,伸手去够对面的一道凉拌木耳,道:“应该至少不会落榜吧。”
凌阳眼看着韩慎架起一筷子木耳,放进秦祯的碗里,听见有人问他:“凌大公子呢?”才回神说道:“多亏了姚煦的点拨,最后一天我挑朝廷近三年有关政令的邸报认真看了一些,答题的时候也挺顺利的,我应该也不会落榜吧。”
秋闱的考生们主要是为了取得举人资格,这样才能参加来年的春闱,但若是朝廷需要大量用人的时候,举人已经具备了做官的资格。
月月、阿泉等人听说他们二人都不会落榜,皆很高兴地举杯相庆,打趣他们小院就要出两位举人老爷了,如此一来,阿妍酒楼和丰隆粮行作为秦祯名下的产业,甚至可以免除许多商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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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闱结束一日后,京城考生们的墨卷便已经弥封完成送到了誊录所。
誊录所里,十来个前科举人组成的临时誊录官队伍正埋头奋笔疾书,他们要用朱笔誊录完京城考生的所有墨卷。
且要在两日之内誊录完成,再把墨卷朱卷一起交到外收掌去保管,朱卷会交由阅卷官批阅。
众人都在埋头苦写,忽然一誊录官“咦”了一声,惊讶语调惹得旁边的誊录官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鲁举人,可是发现什么好卷了?”
正惊讶不已的鲁举人看了旁边的同僚一眼,颇有些神秘地说道:“好卷嘛是年年有,我手上这份可不只是好卷而已。”
他若没有眼花,眼前这份卷子上的字体可是妙山体,当年他可是花了大力气临摹都没能领会其精髓,可惜卷子弥封了,看不到考生的名字。
他旁边的人听他如此说,心下好奇,便要伸头来看,正好被监督誊录的上官看见,警醒道:“冯举人,干嘛呢?是不是嫌自己的工作量不够多?要不要再给你多分配几份答卷?”
冯举人立马正襟危坐道:“别别,下官这里够多了,抄得手都疼了,再多分几份,下官的手就别要了,也不能保证誊录的质量不是。”
誊录所里顿时鸦雀无声,再也没有人的说话声,只剩下毛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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