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珵回到卧房,是一处僻静雅致的所在,他把帝江安放在自己的榻上,又给他盖了青色的绸被。
转身出了卧房,来到自己平时制琴弦的侧间,打开木格棂窗,让夜晚的风透进来,吹散满身燥郁之气。
衣袂随夜风摇曳,眉宇间凝聚着千万种思绪,他唤出月箜篌,未曾拨弦,只静静摩挲着冰凉的陨星制成的琴身。
侧间茶歇处,横卧着一张软榻,平时用来午间小憩。
瑾珵抱着月箜篌合衣躺在软榻上,玉笙山上的乐器会随主人的心意幻化成合适的大小,此时的月箜篌在他怀里,像个孩子般卧着。
回闻渺峰,是他在秘境山洞里时时念着的,这里静谧,舒适,无一丝杂乱的搅扰。
真的回来了,他却睡不着了。
瑾珵的下巴摩挲了一下琴身,回想起山洞的雨夜,师父软乎乎的身体往他胸膛上凑,很是喜欢的样子。
胳膊收紧,琴弦被按得变了形状。
他不懂现在自己胸腔里那股难以言表的滋味是什么。
心头有千万只蝴蝶翩翩起舞要呼之欲出,却在喉咙处聚成了一颗甜蜜而又酸涩的果实。
“师父...”
他试图闭上眼睛陷入睡眠,可是无用。脑子里全都是她白日里抱住自己的手,柔美细嫩。
很想她。
他坐起来,淡青色衣衫带起一阵窸窣,把月箜篌收了。
眼中是碧波荡漾的幽潭,有淡淡的雾气,高挺的鼻梁在脸颊落上一道影子,月夜如华,师父睡了没?
月昭回到房间,拿出川冕宝石来细细打量,以灵力为笔在上面画图样,丈量了一下,重塑天音铃铛绰绰有余,还余下点边角料。
宝石实属上品,她琢磨着也给徒弟和帝江做个小玩意儿。
这一想,不免想到今日意外化形的帝江。
脑海中浮现出月下一个美人抱着另一个美人的出尘画面。
“不会吧!”
之前月昭瞧着徒弟那么宠溺爱护那鸟儿,确实也神游天外过,胡想过一些乱七八糟的,比如自己这徒弟在原书里会不会有一个鸟的爱侣。
可后来他们仨日日在一起平凡相处,对敌时又默契十足,月昭把它当了兄弟,没怎么想过那点荒唐事。
没想到帝江真是兄弟!是个男子!
不过是男是女好像没有影响到徒弟对他的占有欲!月昭想起他压抑着情愫的眼神。
今晚徒弟还急迫的把人接过去,生怕帝江被自己的爪子占了便宜似的。
更是要求把他安置在自己房间,孤男寡男,同处一室!
月昭不禁感叹,徒弟果然是花草化形不拘小节,不拘性别,风流过人!
但想到自己的师父望尘仙尊飞升前,并没有爱侣牵绊,月昭又陷入一点点苦恼,若是徒弟有一天飞升了,帝江可如何自处?
由于用脑过度,思维发散过盛,月昭有些乏,从秘境出来就马不停蹄给帝江运功梳理,也确实有些累了。
她睡前认真念清心咒,还没念完就意识漂流,不受控制的陷入迷蒙。
瑾珵在花园小径里走的慢慢悠悠,脚下的圆形小石子硌着他的鞋底,他越发慢下来,悉心感受这番不痛不痒的磨砺。
只要走到石子路的尽头,就是师父的停云阁。
虽然还没走到室内,他眼前仿佛已经现出那里面的玄关,茶室...穿堂而过再上了木制楼梯,左手边就是她的卧房。
自化形那天后,他再没能上去过,只在园子里抬头看见,她从卧房懒睡出来,缓缓走在二楼的廊上,容色迷糊。
如今他想上去,看看她...睡的是否安好。
*
瑾珵隐了自己的气息,铺开神识,感受走廊尽头,房门里面平稳的呼吸。
月华如洗,银辉倾洒,将二楼的走廊装点成一幅淡雅的水墨画,两侧雕花木栏杆的影子,在地上拉长又交错。
他悄无声息行走在幽幽的青玉石板上,每一步都恍若行走在梦境与现实的边缘。
秋水为神,醉玉颓山。
只要稍稍用灵力一推,里面的门闩打开,下一刻他就能步入房间里...
就能...
毫无间隔的...
抱着她睡觉了。
那双沉渊墨眼,如同幽暗谷地中忽闪的狐火,美丽又难以捉摸。
此时瑾珵才想起来,他来之前只是想知道师父睡的好不好。
她睡得很好,可自己却辗转反侧。
她无数次抱了帝江,秘境中还曾在帝江脖子上吧唧了一口,以示赞扬。
当时好似没有入心的画面,竟然生生刻在他脑海中,反复出现,挥之不去。
“师父。”他低声沉吟。
里面传来翻身的响动。
修行之人总是格外灵敏的,睡梦中的月昭还是感觉到什么了。
瑾珵再次隐了自己的气息,不自觉的催动花魄,清雅的香气从门缝里渗进去,从四面八方包围榻上之人,让她睡的安稳些。
“嗯,香...”她很开怀的嘟囔,又翻了个身,睡姿不太好,想要寻什么。
瑾珵感知到里面窸窣不宁,再也忍耐不住,推门跨步进去,绕过屏风轻轻跪在榻边,离得近了,她模样舒缓很多。
手掌悄悄覆上她的衾被,花香更加馥郁,
“师父也想我吗?”
那白玉般的人儿只着一身单薄的青色纱裙,白嫩的胳膊已经从被子里伸出来,像是要捞住什么东西。
他抒怀一笑,为她的焦急主动而生了悦色,捉住她的手臂,塞进被子里包好。
“我也很想师父。”离开一会就想的酸楚连连。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任由花魄释放出缠绵的引诱。
任由她的脑袋往自己的方向蹭。
他因为紧张而抓住被子的手骨节泛白。
喉间轻颤,吞咽下瞬间的悸动。
他仰起头靠近她,眼睛迷离而梦幻,无声邀约。
“嗯...”
酥|软入了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