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仿佛这场对话与他毫无关联,彻彻底底成了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池小鱼看着他,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与委屈,那种被孤立、被抛弃的感觉愈发强烈。
万医生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声音轻柔缓缓说道:“池小姐,要不我们先把病情放一边,单纯聊聊天,分享下生活里的趣事,怎么样?”
她心里清楚,只有让池小鱼彻底放下防备,接下来的交流才能顺利进行。
“我都说了我没事,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别再问了!”池小鱼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音量陡然拔高,声音里不仅带着颤抖,还透着一股豁出去的倔强。
说完迅速低下头,恨不得把脸藏进衣领里,以此躲开那些追问。
万医生见状,微微皱了皱眉头,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北羽身上,朝门口轻轻扬了扬下巴,眼神里满是暗示,示意他先出去。
北羽一脸困惑,眼睛在万医生和池小鱼之间来回打转,心里满是担忧。
他实在不明白万医生的用意,但又不好拒绝,只能一步三回头,慢吞吞地往门口走去,临出门前还不放心地又看了池小鱼一眼。
随着门轻轻关上,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万医生和池小鱼。
万医生拉过一把椅子,轻轻坐在池小鱼身边,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池小姐,你看,现在就我们在。”
“没有别人会打扰,你不用有任何顾虑,我是来帮你的,不会伤害你。”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声音愈发轻柔,仿佛在哄一个受伤的孩子,“我们就随便聊聊,把心里的压力都释放出来,你也能轻松点,好吗?”
池小鱼听了这话,先是一怔,缓缓抬起头,目光在病房里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圈,确认真的没有其他人,绷紧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万医生顺势在病床边坐下,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和声细语地问:“感觉好点没?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啦?”那语气就像在关心自家的妹妹。
病房外,北羽眉头紧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的两人,心里七上八下的,像有只小猫在抓挠,说不出的烦躁和担忧。
池小鱼扯出一抹略显疲惫的微笑,礼貌地回应道:“挺好的,就是还有些累,可能是还没缓过神来吧。”声音里带着几分虚弱,听得人忍不住心疼。
万医生笑着点点头,像个贴心大姐姐,接着抛出话题:“你知道不?昨天你昏迷之后,可把你们北总急坏了,一路抱着你,火急火燎冲到医院,那架势,生怕你晚一秒就不行了。”
池小鱼一听,喉咙像被堵住,艰难挤出个“我……”,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她抿紧嘴唇,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知道是他救的我,当时就我们俩在那儿。”
万医生表面上依旧笑得温柔,可她的眼神却紧紧地盯着池小鱼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她一边说着:“他当时紧张得不行,嘴里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就怕你有个三长两短。”一边不动声色地又靠近了一点,伸出手,看似随意地轻轻拍了拍池小鱼的肩膀。
果不其然,池小鱼像是被电击了一般,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肩膀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很明显在抗拒别人的靠近。
但万医生就像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语气轻松随意地问道:“小鱼,你能跟我讲讲,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就是有点好奇。”
池小鱼察觉到万医生的靠近,心里莫名有些发怵,屁股悄悄往后挪了一小截,拉开彼此的距离。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缓缓开口解释:“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去走玻璃栈道的时候,我有严重的恐高症,往下一看腿都软了,心里怕得不行。”
“但当时脑子一热,就想硬着头皮挑战一下自己,结果……就成现在这样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眼神闪躲,故意把被北羽强迫以及两人激烈斗嘴的情节藏得严严实实,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仿佛那些不愉快从来没有发生过。
万医生脸上始终挂着温柔又耐心的笑容,像一位循循善诱的老师,继续轻声引导:“就只是走栈道,因为恐高才出的状况吗?”
“这中间,真的没发生其他任何意外情况?你再好好回忆回忆,哪怕是很小的细节也行。”
池小鱼一听,都没经过大脑,条件反射般直接回道:“没有。”
那回答速度快得,让万医生一听就知道她心里肯定藏着事。
池小鱼自己也一脸懵圈,完全搞不明白为什么就被万医生牵着鼻子聊上了。
平常她可是个十足的社交小懒虫,最不喜欢和人闲聊,更别提聊这些糟心事了。
可这会,要是不回应,她又觉得自己特别没礼貌,浑身像长满了刺一样难受。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机械地回答着万医生的问题。
不过只要一涉及关键细节,她的大脑就开启了自动屏蔽模式,下意识地把那些话吞回肚子里,含糊带过,绝不多说一个字 。
万医生见池小鱼没露出厌烦的神色,便顺着竿子往上爬,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和声细语地问:“那你还记不记得,你这怕高的毛病最早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呀?”
这话一出口,打开了池小鱼记忆的匣子。一瞬间,她的脑海里走马灯似的浮现出一段小时候被困在树上、急得直哭却怎么也下不来的画面。
紧接着,更多模糊又零碎的片段如同潮水般涌来,那些被她深埋心底的过往,此刻都蠢蠢欲动。
可这些回忆就像藏着刺一样,让她本能地抗拒。
她眼神闪躲,下意识地把目光移向一旁,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说道:“就很小的时候吧,大概七八岁,记不太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