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19日,宜嫁娶。
文家老宅,红毯从主楼铺到大门口,门窗上的大红喜字拨开云城的薄雾,劳斯莱斯婚车上的鲜花呈V字造型,进口鲜切花上还带着露珠。
接亲的车队清一色黑色迈巴赫。
管家和保姆一脸喜气洋洋,大家很早就开始忙碌。
文白景六点半起床,洗漱完毕后去一楼餐厅用早餐。
这天文鑫精神状态格外好,文朔望及妻儿也早早起床,一家人盛装打扮等待迎娶新娘。
文铭已经八岁,一身英伦风西装套装,端正坐在餐桌上,笑嘻嘻地说:“小叔,你今天真帅。”
文白景漠然的神情终于松动,冲他温和笑道:“小叔哪天不帅?”
文铭眨着眼睛,“小叔什么时候都帅。小叔喜欢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呀?结婚就可以生宝宝了……”
文白景端起牛奶浅饮一口,若无其事的问:“今天你不去学校吗?”
江影摸了摸儿子脑袋,在旁笑道:“他今天哪有心思上学,请假了。”
文铭满脸童真,“小叔,新娘子是不是很漂亮?”
文白景回以牵强的笑意,没有接话。
江影出言制止文铭道:“好好吃饭……”
在文家用早餐的还有伴郎团,陆羽、小朱、以及文白景同学等,共八人。
早餐过后,造型师为新郎和伴郎别好胸花。
八点,文白景拿着铃兰手捧花,前往新娘家接亲。
陆羽坐在副驾,转过身和后排的文白景聊天,“大喜的日子,别板着一张脸。”
文白景没有理他,目光聚焦在手腕处灰蓝色袖扣上。
陆羽脖子有点僵硬,出言提醒:“都到这一步了,开心也得结,不开心也得结。索性高高兴兴把婚结了。”
文白景面无表情,冷冷地瞥他一眼,抬起右手搭于左手袖口,在后排闭目养神。
八点半,接亲车队抵达李家。堵门、塞红包、找新娘藏起的鞋子。
李娇凤冠霞帔坐在床上,妆造明艳动人。
文白景在看见李娇的那一瞬,有片刻愣神。梦中的新娘趁他不备,在他脸上抹了一道口红印,害得他在婚宴上被前来祝贺的亲友打趣,那个人还一脸无辜,冲他顽皮的笑。
九点半,两个新人给女方父母敬茶,收下女方父母给的红包。
十点二十,接上新娘,带着送亲队伍和摄像摄影和跟妆师,回新郎家。
十点五十,到达文氏老宅,新人给文鑫敬茶,收下红包。
十一点,回门,一对新人陪女方亲友吃中餐。
一点半,新娘更换造型,出发拍外景。
四点半,前往婚宴酒店,新娘换主婚纱。
文白景全程克制的很好,如同参加很多次的酒会应酬,得体大方。
如果说他的情绪有什么大波动,应该是在新郎休息室内。
从早上开始忙碌,此刻他终于可以放松一下。面具戴在脸上太久,脸部肌肉都有点僵硬,人也如同提线木偶。
文朔望的到来,看似很正常。他一脸微笑走进休息室,来到文白景身边坐下,仔细打理文白景一番,语气耐人寻味:“我有个秘密想和你说。”
文白景不解的看向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文朔望翘起二郎腿,“你心上人的资料和那些照片,是我给李娇的。”
文白景太阳穴两旁的青筋不停跳动,他隐忍的咬紧牙关。
文朔望视而不见,继续道:“李娇一直喜欢你,比起那个夜场女,我更希望李娇嫁入文家。她有手腕和心机,就算在事业上不能给你助力,至少不会拖你后腿。”
文白景“腾”的站起身,凝眉说:“李娇故意放出打码的照片,她料到关注的人越来越多,爷爷和董事会给我施压。爷爷不明真相,他本来就想撮合我和李娇,以为和李家联姻可以帮我消除不良影响,一举两得,不过是落入李娇的圈套。”
“李娇拿知初的声誉做局,如果我不同意娶她,她没准儿就放出我和叶蓁蓁的高清照片,毁掉知初和我。你觉得这样的女人,适合嫁入文家?”
文朔望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一脸玩味,“我就是想让你清清楚楚走进婚姻,让你明白文家人不配做情种,我要让你知道真相又无能为力,只能按这个规划走下去。”
文白景眼底的怒意如钱塘江浪潮汹涌,冲动不已,“你就这么恨我?”
文朔望突然大笑起来,笑了半晌才停,“当初文氏集团差点破产你没有忘记吧?我为文氏集团牺牲掉我的幸福,放弃心爱的人,娶了我不爱的人。”
文白景攥紧拳头,身体忍不住的发抖,“你没有娶到心爱的人,和叶蓁蓁有什么关系?你对我有意见,为什么要伤害叶蓁蓁?”
文朔望一字一顿地说:“我牺牲幸福换来文氏集团的起死回生,怎么可以看你沉迷在温柔乡?那样我的牺牲岂不是白费了?”
文白景指节泛起灰白色,从牙缝挤出一句话:“你不该用这样的手段逼我就范。”
文朔望不屑的笑道:“你真想当情种,为什么同意和李娇结婚?你不过是权衡利弊,你不也和我一样放弃了爱情吗?”
他停顿数秒,又说道:“你现在反悔也来得及,大不了看着知初再次登上风口浪尖。上一次那些竞品还没有来得及拱火,这次你应该不会那么幸运,知初的消费者如果知道,知初的负责人居然这么没品,不知道她们作何感想。你可以悔婚去做大情种,看看爷爷会不会被你气死,看看知初会不会毁在你手里......”
文白景瞬间泄气,趔趄着后退几步,颓然倒在沙发上。
放弃爷爷和知初,他做不到。
苦心追究的真相,如今摆在他面前,他什么都做不了,犹如一只困兽,任何举动都是徒劳而已。
文朔望耸耸肩,离开之前说:“真相你也知道了,怎么选择随便你。不论以后会如何,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怨不得任何人。”
文朔望整理一下西装,掸了掸衣摆,推门走出去。
新娘休息室刚好有人走出来,看见文朔望那一刻,女人愣神了几秒。
女人穿着简约大方,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文朔望脸上带着不符合年纪的青涩笑意,瞳仁里划过星光,“清婉,好久不见。”
许清婉含蓄地点头,“好久不见。”
文朔望轻声说:“清婉,现在我们也算得上是亲戚了……”
许清婉垂眸,“你这是何苦......”
陆羽挂断电话,埋头急匆匆往休息室赶,在门口看见文朔望两人,有点诧异,两秒后挤出礼貌的微笑,推门走进休息室。
文白景扯开颈间的领带,颓废的瘫倒在沙发。
知道真相比不知道更痛苦,他睁着眼睛,清醒万分的走入别人的圈套。
无力反抗。
陆羽走到文白景身边,疑惑地问:“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
文白景将手搭在额头,自嘲的笑道:“知道了又能怎么办?”
陆羽叹了口气,猜到文白景颓废的原因,无奈道:“我刚接到电话,看来你先一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