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到如今说起来不顺遂,可说到底一路走来,也总是有贵人相帮。若非如此,到如今,也不会还是这般急性子。”
“吴大人,慎言!”
大宋都城,东京,皇宫,某处
默默将手中规制好的食盒递给吴永,柳程面上尽是无动于衷,倒是吴永轻笑出声,“都说成了婚的人越发沉稳,老话到底也是有几分道理,你小子如今,总是比过去,瞧着还要好些。若非如今不合时宜,我那小子,倒也是到了年岁能说亲事。”看着无动于衷的柳程,吴永笑容越发大,“你小子怕是还不知晓,李二毛那小子,前番以身子有毛病,婉拒了中宫的好意。”
“二毛是吴大人的徒弟,如何行事,自然是得了大人真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老话,当真一点不错。”
“······”
“吴永这老小子,从前我倒不知晓他也是这嘴碎的,宫中这地界,最容不下便是多嘴之人,如今这老货,想来也是活腻了。”
“师傅,慎言。”
“别以为为师不知晓你小子在想什么,老娘既然敢说这话自然也是”
“这宫中要么都是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要么就是三两句话便有八百个心眼子在身上,也无怪官家这许多年都对孙娘子另眼相待,便是如今深居简出的,都心心念念要拉扯着孙娘子一道说话。”
“请梁相安!”
“老夫如今早是被罢了官职,柳厨这般,却是要让老夫想多了。”
摆手示意的梁师成面上虽在笑,可眸中的冷意却也如刀子一般仿若能穿透人心,默默退到一边将不远处早已是规制好的食盒奉给孙二娘,看着满面似笑非笑的孙二娘,柳程也几乎是要将头埋进地里,“太上皇久候多时,师傅莫要耽搁了。”
“今日太上皇多用了一碗饭食,赏赐了无数与孙二娘的闲话,如今怕是传的整个东京城都知晓了。人人都说孙二娘这这外来客,一介老妇,居然比起那一屋子的美人都能讨得太上皇的欢欣,连带着任店处都跟着水涨船高。”
宫中,某屋内,
不请自来开口便是字字挑拨的人任谁瞧了都是别有用心,倒是柳程仿若浑然未觉,默默只是将倒好的茶水双手奉上,“今日官家有赏,是阿姐最心爱的小龙团茶。”
“程哥儿,我不是与你”
“阿姐,尝尝罢。”
柳程目光沉沉,一脸不容推拒的态势让不请自来的流云终于是变了脸,飞快接过柳程手中的物什不由分说一饮而尽,浓郁的茶香味又因着喝的过猛让流云也是咳嗽出声,背后早已是有人不急不徐轻轻拍着,正待她预备开口却也是愣住,“阿姐,你怎么”
“柳厨这边的好物,非只是阿妹心爱。”
李师师作势也是在流云身侧坐定,看着依旧是一动不动的柳程也是眉头挑起,“怎么,柳厨以为,本姑娘,不值当你这些好物?”
“小厨房那头,还有些好物,都是小子提前预备了的,如今且拿了来,姑娘和阿姐,多尝尝。”
“·······”
“阿姐,你到底是”
“程哥儿心思深,又是一贯做事不求留名的主,倒是你如今,三言两语被外人挑拨了,居然来寻自家人的麻烦,当真是愚蠢至极。”
安静的室内,李师师开口便是不客气,流云面色一滞,面上瞬间也是带了几分不自在,这明显的小动作李师师如何瞧不出,冷哼一声,想起这数日来她耳边聒噪的一众“苍蝇”,说出来的话也是越发不客气,“阿妹,你我虽然都早已是人人都知晓的残花败柳,可真论起来,你从来都比我幸运,整个东京城亦是人人都知晓,你流云姑娘是个有能耐的,非只是凭着自个的能耐脱了奴籍甚至还成为宫中女官,还有柳程这么个在宫内宫外都说得上话的弟弟,旁人不知晓,你该是最心知肚明,若无程哥儿在背后打点,凭你一人的能耐,能有如今这等风生水起?”
“阿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阿妹,如今是你忘了。”
李师师目光沉沉,流云面色微变,下一刻,也是飞快起身就往外走,
安静的室内,静的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良久,李师师也是轻笑出声,“柳厨前番往那福宁殿的孝敬,今日本姑娘这出回报,是否满意?”
“··阿姐是关心则乱,如今宫中多变故,还请姑娘,多多照看。”
缓缓从暗处而出的人手中还拿着繁复花纹包裹的精致瓷器,李师师如何瞧不出这便是前番太上皇赏赐的好物,“柳厨倒是丁点都不藏私,也罢,本姑娘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既然是出了力,自然也是要有回报。”泰然从柳程手中一把拿过这物什,入目所及已然是松了一口气的柳程,李师师也是轻笑出声,“有人惦念着,总好过身若浮萍随处飘荡,阿妹,到底是比我有福分。”
“········”
“程哥儿,阿姐不”
“时候不早,阿姐早该回了。”
看着从暗处而出的流云,柳程在短暂的错愕后说出的话也颇有几分难听,“厨房之处所有一众物什都是入口的,行事自然比旁处要细致,厨房地界的人,自然也要比旁处小心,如今这等时候,阿姐这等身份,日后,还是莫要再来了。”
“··你说的对。此番,是阿姐考虑不妥当。”
“阿姐,回吧。”
柳程一派“郎心如铁”,流云苦笑,却也是不发一言转身就往外走,安静的室内,很快又剩下空荡荡一人,默默拿起手边空着的茶盏倒了一杯,只还未等到嘴边便是被人一把截了去,“宫中好物难得,柳厨怕是忘了,若没有我等相助,这好物,还轮不上你这后厨做事的主。”
黑暗沉沉中,如狼一般的眼神让柳程轻易便认出来来人是谁,”贵客慎言!“
”斡朵,不得无礼!“
”是,二太子!“
”柳厨这数日款待,我主仆两个,都心中感激。“
黑暗沉沉中,缓缓而来的完颜宗望开口便是意有所指,柳程已默默往后退,直至靠到墙面上避无可避方才挺直了背脊,完颜宗望如何瞧不出这小子是故作玄虚,”大宋有骨气的主虽少,却也不是全然是软骨头,本王安逸这数日回去,自然是要投桃报李,否则,在这地界得了的这些好,如何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