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七年,岁末,元旦将至,时东京内外皆备年末庆典,然金军忽而以大军分两路大举攻宋,举世皆惊。时人心惶惶,一应节气模样,皆是殆尽,金国战报频传,东京上下,日日皆闻金人东路入燕山府后随即南下,一路侵扰,皆是祸害无穷,又有西路大军围太原府,不多时又闻金国二太子完颜宗望率领东路军渡过黄河,长驱直入,竟是快速进东京城,时东京内外,人人皆慌,正值此江山社稷存亡之际,忽而从宫中诏令传来,时太上皇以禅位给太子为由,值此危急存亡之际竟独自出逃,领两万亲兵欲至到南方避难。时东京内外闻之,皆怒骂祸国殃民之君。言之罪魁祸首,时官家留守京城,众人皆以为希冀,然不多时,朝廷内外争论不休,竟是分裂成主战与投降两派。时文臣一系以为割地求和方才是国之大计,又有主和一派武将之人皆要求坚守东京,言之祖宗基业如何能拱手让与敌手,言之割地求和之人皆是卖国贼子,时人闻之甚怒,时官家迫于民意,诏令李纲负责全线防守,时人闻之,皆叹曰,“亡国在即,官家终是不糊涂!”
-前言
原本该是热闹的元日节庆,本该热热闹闹的东京城却是往来寥寥,偶有几个身着铠甲的兵士走过,也轻易就能从面上看出惊惶。
早已是大门紧闭的大街小巷,便是偶有几丝缝隙透出,也是瞬间被紧紧闭起。
天要灭一国,只消是个有眼色的,都是轻易就能看出。
“程哥儿,你不要命了么!”
身后轻飘飘一声,原本伫立在街头的人瞬间回神,看着同样是灰头土脸的李二毛,柳程的目光却是落到他手里拿着的食盒上,李二毛如何看不出柳程的心思,仿若是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掏出如石头快一般坚硬的馒头开口便是字字诛心,“如今这等时候,能有这等吃着,对你我,也是难得了。”看着柳程的目光还是落到自个手上,李二毛也是自嘲一笑,“贵人们无论何时总不会如你我一般,你我伺候这许久的贵人,难不成还不明白?”
“二毛,住嘴!”
“师傅今儿,也被赶出来了?”
“为师还有要事要与你商议,与我先离开!”
不由分说扯着李二毛转身就走的吴永开口便是不客气,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柳程的态势,当真是将“里外有别”四个字生生演到了极致。程哥儿倒也是个实心眼的,都这等时候了,居然还是任由白矾楼那些个会算计的一喊就走,平白还要拿着任店处的好物给那白矾楼处做人情,真真是,可恶。
不远处,早已是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张氏牙都要咬碎了,眼角的余光瞄了眼身侧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的孙二娘也是不免火气十足“你这老货难道不知如今是什么时候,竟还由着”
“彭西小子方才送来了这个。”
仿若是变戏法一般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密件递上,看着面色瞬间是变了的张氏,孙二娘也是默默将目光重新挪到只开启了一星半点的门缝处,眼见着柳程步履匆匆即将到门口的态势,她也是默默将门缝开启的大了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一把拉进门重新复又将门掩上的态势,一串行云流水动作下来,便是张氏和这一老一少的待的时候长了,也不免是一怔。
倒是柳程已然撇干净了身上的尘烟,看向张氏的面上依旧平静,“东京第一大酒楼素来是和宫中盘根错节,便是如今这等时候,知晓的也是比寻常地界多的多,多给些好,总是有备无患。”
“师傅,那白矾楼处,方才您往那处去时,还送来了这些。”
任店,后首,泥灶房内,
一路引着柳程到后首库房处看顾一众食材,陈二狗明显是松口气却也难掩忧心一派欲言又止的态势柳程如何看不出是什么缘故。
那金人不讲道义趁着年末这空档出其不意举兵来犯,打了整个大宋一个措手不及,朝堂上贵人们日子不好过,寻常百姓只会更难过。如今官家有命,东京城内只消是个能武的都被紧急征调去了那城外营地处,城内外饿肚子的比比皆是,人饿到了极致为了能活下去自是什么都能干得出。做盗贼什么的,自然是不在话下。
任店这等专供吃食的地界,自然是首当其冲被人盯上。所谓礼义廉耻,不过是规训圣人,可圣人若有一日也如寻常人一般肚子都填不饱,沦落尘埃,怕也只能是与这群从前瞧不上的在一处。正如朝中那些从前满嘴都是礼义廉耻的大相公们,如今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不想着和官家商议御敌之策,居然开口闭口就是割让地盘给那金人求人退兵,便是他这个小民听着,都只觉荒谬。
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从前享受着天下百姓供养不把人当人看早已是能料到,可他属实是万万没想到,在这等国都要灭了的光景下,居然还这般无耻?若非是李大人这等忠臣良将在,怕是不日之前,他柳程,就已经不知晓死在什么地儿了!
“师傅?师傅!”
“二狗,且挑些好的出来,我等一并做了,往那城外大营处给将军们送去!”
“是,师傅!”
“柳厨好意,我等心领,只是军营地界,上首如将军,下位如兵士,皆是无差,若我等在下首都在奋力杀敌的时候独自享用好物,少不得,也是问心有愧。”
“李将军?”
仿若从天而降的李纲一身血污,可说出来的话伴着满面的笑意,也是一派问心无愧,想起方才从白矾楼那处而来那些“指点江山”的贵人,柳程目光微变,心中瞬间也是有了主意,“大人若不弃,且先在任店处用了饭,待到柳程准备妥当,与大人一道至于营地处,让诸位兄弟,都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师傅,徒儿也想与您一道。”
“好。”
柳程一颔首,陈二狗的面上瞬间也是欣喜,便是招呼着李纲一路往外走也难掩开怀,直至出了后首泥灶房的门入了那后首厢房处,也难掩兴奋。
便是隔的老远,只一眼便也能瞧出。
二狗一向稳重尚且对着保家卫国的将士这等尊崇,可惜官家到如今,都还看不清好赖,当真也,可恶!
“帝王心术,若寻常人等都能看得清,这江山,才是真要乱了!”
“康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