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这句话后,鲍奇羽就忙到不见踪影,刑昭昭也未多想,仍旧过自己的小日子,每日里认真上值,有案子就跟案子,没案子的时候就认真编她的《洗冤录》。
这般忙中有序的生活,让钱团头又欣慰又恼火。
终于某日他憋不住的问道:“你对鲍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刑昭昭想也没想,“鲍大人是个好官,廉洁公正,爱护百姓。”
这不是钱团头期待的回答,他拿着未点的烟锅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掌心,“谁问你他是不是个好官了?我问的是你觉得他做夫君怎么样?”
“他 ……”刑昭昭怔住了, 一时忘了害羞,“他那样如清风明月一般的人物,我 ……旁人哪里配得上。”
“他心仪于你,你就配得上。”
“我 ……我这样的出身,会污了他的清名。”刑昭昭敛起眉目,假装在看纸上的文字,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心里。
钱团头气得厉害,“他怕你因他的关系被人针对,你怕自己的出身污了他的清名,你们明明郎有情妾有意,为什么要白白浪费时间?”
这般形容惹来刑昭昭低嗔,“师父,说什么呢。”
钱团头不给她回避的机会,“你们偷偷看对方的眼神比麦芽糖还能拉丝。”
“哪 ……哪有。”嘴上否认,但刑昭昭回忆了一下,的确是在有鲍奇羽的场合,她就会不自觉的搜寻对方的身影,以后要注意。
“哼,死鸭子嘴硬,真当别人是瞎的。”钱团头气呼呼的点燃烟锅,大口吸大口呼,整个人像个暴躁的烟囱。
“师父,你每天不停的抽烟,搞得我满身都是烟味,哪家好儿郎敢要我呀。”
“你个不孝的徒弟,连师父也嫌弃。”钱团头被气走了,不一会儿他换洗了衣裳出了衙门。
“师父,你干什么去?还回不回来用午膳?”刑昭昭追到院中冲他喊道。
“不吃,气也气饱了。”钱团头头也没回,只摆了摆手。
“越老越像小孩子。”刑昭昭笑着摇头,回房继续编写她的书。
直到晚间的时候钱团头才回来,还给她带了一包红豆糕。
“谢谢师父。”刑昭昭打开包裹吃了一块,“这糕 ……师父,你从哪里买的?这糕的味道倒是有些像我娘亲的手艺。”
“街上随便买的。”钱团头似是有心事一般,他摸了摸自己的烟锅,却道:“就惦记着吃,也不说给师父倒杯茶。”
“就去,就去。”刑昭昭三两口吞下糕点去倒茶,平时这般钱团头一定会说她没个姑娘样子,今日却似没看见一般。
“师父,你怎么了?”刑昭昭觉察出他的异常,为他倒好茶后坐到他对面。
“你 ……算了,也可能是我看错了。”钱团头心不在焉的端起茶碗就要一口饮尽,刑昭昭忙拦住他,“师父,小心烫。”
“哎,哦。”钱团头回过神,将茶碗重又放在桌上。
“师父,你这般心事重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 ……”钱团头欲否认,可想了想还是道:“你觉得县丞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师父 ……”刑昭昭投降的高举双手。
“不是那个意思。”钱团头意识到她想歪了,又道:“我是问你以前在东关村和他有没有过接触?”
刑昭昭忙摇头,“没有,他跟我娘差不多大,根本不会理我们这些小孩子,等我再大一点点,他就离开东关村了,就算一年半载也见不了一次。”在村里没交集,到县衙也没交集,他却突然请媒人说媒,她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和你娘差不多大啊。”钱团头了然的点点头,“那可真是挺不要脸。”
这个结论惹得刑昭昭扑哧笑出声,“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起他?”
“我刚才在 ……遇到他了。”钱团头含糊道:“他那人怪怪的,你以后别理睬他。”
刑昭昭想说自己从来都没招惹过夏春荣,可是看到钱团头忧心忡忡的脸时,她默默的咽下反驳,乖巧道:“知道了。”
“坐了一天了,你晚上也别弄你的书了,便是有蜡烛也伤眼睛。”
“是,师父。”她拖长声音应道。
“这么大的人了,还总是让人操心。”钱团头叹息着离开了。
“师父,你才怪怪的。”刑昭昭偷偷吐槽,说完才意识到,她居然没在钱团头的身上闻到烟味,这是太阳打东边升起了?
钱团头戒了烟,不止刑昭昭觉得奇怪,衙门上下但凡认识他超过三天的,都觉得奇怪。
钱团头的回答十分统一,“我那不孝的徒弟不让我抽。”
莫名其妙就成了不孝徒弟的刑昭昭对于天降的这口黑锅,十分欣然的接受了。她这般乖巧懂事,可是戒烟中的钱团头却十分的暴躁,他虽戒了烟,可那柄长长的烟锅却舍不得扔,每当遇到刑昭昭不听话,他就高举烟锅要清理门户,刑昭昭有苦说不出。
这日正好刑承毅休沐,刑昭昭忙接了弟弟去看望娘亲。
夏晴并不喜欢他们经常上门,十次有八次都不肯见他们,便是见了面也不好好说话。开始时刑承毅还会伤心不想去,但每次刑昭昭都会带着他,一路跟他说娘亲的好。
渐渐的刑承毅也适应了这样奇怪的相处方式,夏晴要见他们,他们便欢欢喜喜与夏晴讲讲自己身上发生的大事小事,若是夏晴不见他们,他们就留下礼物离开。
今日,夏晴准备了满桌的饭菜,待他们姐弟分外的和气,惹得刑昭昭与刑承毅不住交换不安的眼神。
到底是刑承毅年纪小承不住气,“娘亲,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夏晴眉目流转,莞尔一笑,十分动人,她大大方方的承认,“当然是喜事。”
“娘,你要生小宝宝了?”
“娘,你要成亲了?”
夏晴的笑容停在脸上,白玉似的脸颊浮起红云,她捂住滚烫的腮骂道:“两个猴崽子胡说什么呢。是你阿姐要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