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客栈里响起了一片凄厉的惨叫声。
弄得周围的人以为里头发生了凶杀案,一个个吓的躲在自己屋里,裹着被子瑟瑟发抖。
等到官府的人闻讯赶来,黑衣人早已销声匿迹。
客栈里只剩下被揍得昏死过去的安阳侯和他的护卫。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他们送去医馆,好在黑衣人下手虽重,却是都给留了一条性命。
官府的人仔细勘察过后,发现安阳侯等人的财物都在,于是就下了结论,这是一场针对安阳侯的有预谋的报复行动。
因为安阳侯一家在京里的风评并不好,得罪的人也多,被人报复也不奇怪。
至于是谁他们就不知道了。大半夜的黑灯瞎火,也没个证人。
而且现场清理的十分干净,连脚印都没几个,他们上哪找凶手去。
但安阳侯可不干,这厮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把这罪名安到了关雎头上,非说是她下的黑手,嚷嚷着要去告御状。
然而,还未等他行动呢,就被人参了。
参他的人正是御史大夫吕品:“陛下,臣有本奏!”众臣一看这货的架势,立即绷紧了皮子,寻思着又有哪个家伙要倒大霉了。
明武帝看了他一眼,道:“吕卿请说!”
吕品道:“臣要参的是安阳侯父子。”
“他们又怎么了?”
“前阵子,安阳侯世子同冀州伯府之间的龃龉,相信陛下和诸位同僚都知道。臣便不多赘述了。
臣要说的是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出事之后,安阳侯怕儿子被人报复。
于是将其送到了靖州府的外祖家,也就是安阳侯世子生母的娘家,操家去避风头。
没曾想,这安阳侯世子死性不敢,到了靖州府老实了没几天,就又开始作天作地。
前阵子,直接在闹市纵马,将云梦书院的一个学子踩成了重伤。
众人将这学子送到医馆后,医馆的大夫都说人快不行了,让通知家属,赶紧将人接回去,准备后事。
靖州知府李亨依法将安阳侯世子关入大牢,只待伤者家属前来协伤后再行处理。
这个受伤的学子名唤关晟,他的姐姐正是大名鼎鼎的荣宁郡主关雎。
关家父母早逝,只姐弟俩相依为命多年。
荣宁郡主对这个弟弟十分重视,可以说是当亲儿子一样养大的。
许是姐弟两个心有灵犀,关晟受伤当天,荣宁郡主正好从家往府城赶,打算去看望弟弟和舅舅一家。
因此,到府城的时候,就看到只用人参吊着最后一口气的弟弟。
也不知荣宁郡主使了什么法子,关晟最终被救了回来,转危为安。
反观,安阳侯世子和他的外祖操家,态度十分嚣张恶劣。
拒不道歉不说,操家还仗着侯府的权势,天天闹到靖州知府衙门去,让靖州知府李亨放人。
荣宁郡主气不过,就亲自带人将安阳侯世子从牢里拖了出来,以牙还牙的狠打了一顿。
安阳侯听说后,连夜带着侯府的大队侍卫出京赶往靖州府,去给儿子撑腰。
一行正好在靖州府衙门前碰上荣宁郡主,二话不说,对着荣宁郡主拔剑就刺。
当时,荣宁郡主身边还带着三个月的孩子,安阳侯此等霸王行径简直令人不齿。”
明武帝早就从太子那儿得知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打定主意要收拾安阳侯。
尤其是听说安阳侯这老王八蛋,竟然当着他才三个多月的小皇孙的面,对着孩子的母亲拔剑相向,喊打喊杀的。
将孩子“吓得哇哇大哭”更是怒不可遏,只恨不能当场诛了他的九族。
又想到自己活到这把年纪,也才一子一孙,实在可怜的很。
尤其是小皇孙,出生到现在,他连面都还没见着呢,姓黄的倒好,还给他吓坏了。
太子也是个没出息的,去了靖州数次,还没把儿媳妇儿带回来。
害得他到现在只能每天对着乖孙的小脚印和画像以解相思之苦,真是够了。
因此,吕品不说还好,一说,明武帝心里的那团火那是压都压不住:“岂有此理。来人,去把安阳侯给我带来!”
“是!”
且说安阳侯正躺在床上哼哼嚯嚯,摔盘子打碗的,嫌弃家人和下人侍候不周呢。
便听得一队御林军闯进府来,说是陛下有请。
安阳侯夫人虽恨丈夫行事不公,但到底受了这样重的伤。
于是便软了性子,试图塞荷包向带队的御林军首领求情。
那首领也是世家子弟,而且家族与安阳侯府也素来不睦。
并不肯卖安阳侯府这个面子,只冷冷的道:“陛下有命,属下不敢不从。
夫人若是求情,只怕是找错了人。”
安阳侯夫人无法,便又问:“统领可知,陛下突然传召我家侯爷,所为何事?”
那首领十分不耐烦道:“我只是小小的守卫,岂敢揣测圣意,夫人怕是问错了人!”
安阳侯夫人无奈,只好让人给丈夫穿戴好了朝服,使了软轿让人抬着他往宫门处去了。
安阳侯走后,安阳侯夫人寻思着今儿来的首领脸色不好,又觉得丈夫这伤受得太过蹊跷,心里头顿时突突的跳。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她在屋里走了几圈后,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然后飞快地转去书房,写了一封信交给心腹。
“侯爷打南边回来,不仅受了伤,脾气也越发的大 。
我估摸着,又是黄金宝那畜生狗改不了吃屎,在南地惹下了什么祸事。
今日又突然被陛下宣进宫去,我担心咱们侯府怕是大难临头了。
你拿着这封信,快进宫去交给黄妃娘娘,问问她可有何良策?”
那心腹吓了一跳,于是拿着信和对牌也飞快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且说安阳侯的软轿只能抬到宫门口,下了轿,他只能忍着浑身的疼痛一瘸一拐的走着进宫去。
御林军首领嫌他走得慢,还十分好心的寻了根竹竿子来给他当拐杖。
等进了金銮殿,众臣一看安阳侯这蔫巴巴的样儿,顿时乐了。
明武帝脸上不辩表情,只问安阳侯:“黄卿,吕品参你们父子在靖州府仗势欺人。
你儿子闹市纵马伤人,而你,对荣宁郡主拔剑相向,可有此事?”
安阳侯一听便知道,他们在靖州府做的事情被人捅出来了。
低着头,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屈膝往地上一跪,便哭上了。
哭得好不凄惨:“陛下,臣有罪,但罪不至死。还请陛下听臣一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