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是机甲设计师,天然会对设计图感兴趣,而且禁闭室的威胁给了他很大的心理压力,他一定会打开平板去看设计图。
看到了设计图,兰一定一眼就能认出来是RN14,震惊和愤怒都是最正常的反应,他会把架构设计图看得很仔细,确认设计图的真伪。
所以洛克才说他的反应没有问题。
而对于昆来说,兰不是问题,他伤了腿,还是个omega,根本没有逃跑的能力,真正让昆不放心的是洛克。洛克标记了兰,就是兰的“主人”,想让兰乖乖地帮白月做事,就得先让洛克乖乖听话。
奥索卡一直怀疑洛克与机甲设计图被掉包有关系,正好试探一下洛克的反应。
最开始维护兰不合作,被昆威胁之后妥协,但是对设计图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兰非要看设计图,他也没有过多阻拦,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就让兰看了两小时,期间没有交流,现在逼着兰休息,只顾跟他的omega腻歪。
洛克全程没有给兰任何提示,直到现在关了灯才与他耳语。
站在昆的角度,合情合理。无论洛克是否与盗窃设计图直接相关,他都参与了拍卖会,且手握军方机密,他不可能告诉兰他所做的事情,兰应该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另一方面,昆也在试探,兰在确认设计图就是RN14之后会不会对洛克说什么,他对联盟的忠诚能不能胜过对自己的Alpha的信任。
或许之后,奥索卡还会用机甲设计图泄露的事情离间他和洛克的关系。
洛克轻轻抚上兰的眉眼,笑着说:“想明白就睡一会儿吧。”
“……我睡不着。”兰对自己做科研的能力有绝对的信心,但是做间谍和卧底,他应该是最不合格的那一个。他从军方数据库里偷偷拷贝了一份老旧资料,隔天就被军方盯上了……等到了白月的基地,他该怎么做才能帮上洛克的忙?
兰拉住洛克的手,小声地问:“我该怎么做?”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不要跟白月的人正面冲突,拖着就行。”
“这样就可以了吗?”
洛克微微叹息,他知道兰心里有多少不安,到了白月基地后,兰有极大的可能需要独自面对奥索卡.霍尔斯顿,白月的精神领袖,十几年来策划各种恐怖袭击、造成大量死亡的神经病。兰亲身经历了吉赛尔的遭难,在穿梭舰上被白月的人欺辱、被逼亲眼看着他们直播杀人,要他压着满腔怒火跟奥索卡虚与委蛇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见到奥索卡,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要相信。”
兰微微皱起眉头,他怎么可能相信奥索卡的话?那个人是个魔鬼!奥索卡应该被判宇宙流放,一个人在无垠的宇宙里,被孤独折磨至死!
洛克当然知道兰是怎么想的,不由笑起来,问他:“你不是看了半本奥索卡的自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本自传都是骗人的,还真把他写成了伟人。”
“小时候,我见过他一次,在教会学校的时候。”洛克轻轻抚摸着兰的脸,似有若无地蹭着他的额角,慢慢说道,“他看上去是个非常好的人,能让人很轻易地信任他、服从他,但他一定不是个伟大的人,他是个伟大的骗子。”
兰认真地听着洛克说话,关于奥索卡.霍尔斯顿,关于洛克的过往,他都想知道。
“他是个骗子,我从第一眼看见他就知道,因为像他这样的骗子,我从小就见识过了。在我的家乡雷瑞利亚,革命军就是高喊着救世的口号,把孩子们抓来洗脑教育,让他们相信他们之中有神指派的战士,让他们开机甲、上战场,用杀戮和鲜血为神作祭祀,只有杀光了亵渎神意的教廷,才能重建乐土。”
兰听着洛克的话,心里像是窒息一般的难受,他伸手摸了摸洛克的脸,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洛克笑了笑,继续说:“奥索卡需要你的能力,需要你听话、需要你信服,所以他会对你很好,会像一个和蔼的长辈跟你聊天,他会让你逐渐对他放下戒心,慢慢喜欢他这个人,然后让你理解他,给你灌输他的想法和理念,让你成为白月的一员。”
“我不会的!”兰绝对不会加入白月,他绝对不会与恐怖组织为伍,他绝对不会认同任何枉顾生命的理念!
洛克点了点头:“无论奥索卡说的多好听,多正义以及正确,都不要被他欺骗,他只是个自私的狂徒。”
兰看着洛克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兰很聪明,能让他甘心情愿被欺骗的,只有他眼前的这个Alpha。
——
十天过得很快,至少对于兰来说是飞一样就过去了,因为他大半时间都在昏睡,不是在养疗舱里躺着,就是洛克的怀里躺着。
兰的伤口还是恶化了,由于小腿肌肉坏死诱发感染,伤口出现疱疹,恶化的非常快,继而出现溃烂坏死的情况,兰甚至一度出现了心律失常和呼吸困难的症状。
洛克除了寸步不离地守着兰,什么都做不了,心急如焚地熬了三四天,兰的情况才逐渐缓和下来,慢慢有了好转的迹象,洛克不敢有片刻松懈,恨不得把医生困在兰的病床床头。
幸好穿梭舰上的医生是主攻创伤外科的,对付兰这样的情况很有经验,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兰这么大病一场,昆也没办法再来催什么机甲设计图的修改方案,洛克紧张兰的身体,昆也是一样,兰可比他的命还金贵,绝对不容有失。
断断续续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兰一直在做梦,有时候是那个漆黑一片的狭小暗箱,而更多次是另一个场景,他又回到了父亲的书房,好像是在自己的梦里寻找着什么,或许是一本书,藏在满屋上千上万本书籍当中,或许是书里的某一句话,在密密麻麻的段落里、被不同的语言书写记录,又或许是那张被父亲烧掉的书签,是父亲的笔迹却好像并不属于父亲的情感。
兰不知道他的梦意味着什么,他在梦里感觉烦躁焦急、慌乱无措,那么多的书他要从哪里找起?甚至,他居然不记得自己看过多少,也完全不记得书里的内容,可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怎么可能不记得?
兰面对越长越高的书架、越来越多的书籍,那些沉重古旧的书籍将书架的夹板压弯,实在堆不下了,书架也终于不堪重负地坍塌下来,兰眼看着书籍纷纷跌落,向他砸了下来。
“啊!”兰猛得惊醒过来,急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