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路下,马斯抱起了别西卜,多萝西抱起了约书娅,向远处飞奔。
“啪嗒啪嗒!”泥水四溅。地上积水太多,他们俩怕打滑把孩子们摔了,不敢跑快。
别西卜捏着红酒瓶,一边喝一边咳,喉咙里很多骨灰,沙哑,又痒又痛。
妹妹一手抱着姐姐的肩膀,一手抱着书,已经哭到没力气了,半睡半醒。
后面,诙笑把调查员们的尸体一扫而空,舔舔嘴唇,也蹦跶着跟了上来。
“还行吗!”马斯回头望了眼。
“我……我可以的!”多萝西点着头。
毛毛雨还在下,一根根,一片片打在脸上。
只要逃掉……只要逃掉……
多萝西手臂酸痛,呼吸急促,在寒风中都快跑到晕厥了。
只要带着孩子们逃离这里,我们就能回归正常的生活了……
“鸭梨教要没了……”别西卜喃喃着。
“什么!”因为在跑步,老大没听清,侧着脑袋凑近听。
“鸭梨教,还有睡袋教,要被他们剿灭了。”
因为“河狸”的话翻译过来就是,只有往北跑,跑到天涯海角才有一线生机。西边,东边,已经不安全了。
“他们大概是……要地毯式清洗我们。”
闻言,马斯点点头,慢了下来,和多萝西说了这件事。
“不可以!”多萝西一听娘家人要被灭了,立刻叫了出来,但随后又陷入了惊恐,迷惘之中,低下了头,放慢了脚步,低声复述着,“不可以……”
他们是爸爸妈妈相继被害后,像亲生父母一样抚养她,照顾她,信任她的人。
她对此无能为力,因为哪怕她不吃不喝不睡觉跑回去,也没有那个能力保护大家……
沉默之中,她流下了眼泪。但她长大了,还结婚了,已经不能像小约书娅一样用大哭来发泄了,只能自己憋着。
“姐姐不哭。”约书娅给她擦了擦眼泪。
这时,马斯停下了脚步,放下别西卜,又拦住了多萝西。
“闺女,你有什么主意吗?”
别西卜眨了眨眼,目光游离。
“如果我们继续逃,双腿终究跑不过轮胎。而且哪怕逃走了,北边只会比我们经过的地方更寒冷,荒芜,没有办法生存。”
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
“但倘若我们回去,我们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敌人。”
“但如果我们打赢了,就能阻挠他们的清扫计划,对吧?”
“有希望……但这真的很危险。”孩子很迷茫,害怕大家就此丧命,连苟延残喘几天,连好好说个再见的机会都失去了。
“闺女。”老大蹲了下来,一手摁他的肩膀,一手拍拍自己的胸脯,“你老大我虽然大道理不懂几个,但是我从我过去的这大半辈子倒是总结出了一个称得上惊世智慧的玩意儿,那就是——”
他竖起了手指。
“逃避,是没用的。”
马斯曾试图逃避过,但是却换来了十年生不如死的岁月。
别西卜的瞳孔抖了一下。
“至少,我是这么坚信的。当我心中有一点预感,说你马上要出事时,我就马上拔腿跑回来,总能跑过来帮你一把,是吧?”
因为错过了一次,所以他不会再错过第二次。
别西卜望望这个犀利的头盔,再看看妹妹,姐姐,还有跃跃欲试的诙笑。它黢黑的身体和黑夜融为一体,但眼睛还是很亮。
妹妹从姐姐怀里下来了,揉开了眼睛,双手合十。
姐姐擦干了眼泪,点头。
“我明白了。”别西卜把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抹了抹嘴,从妹妹手里接过魔法书,发现它再次变黑了,也要奔赴又一场大战,“那就回去吧,去挑战R公司一次吧。”
“为了给大家谋一条生路!”
“为了守护所有人的家园!”
“为了给爸爸讨一个公道!”
“为了打败坏人,阻止邪恶的阴谋的说!”
他们一齐转身,踏着来时的脚印,或者球球印,大步飞奔。
另一头,狼蛛和剑鱼跟鞭子打得不可开交,从车顶上打到高架桥底下,荡了一圈又杀了回来,乒乒乓乓乱斗,还得躲来来往往的鱼叉和各种乱七八糟的法术轰炸。
“老子的腰快断啦!”小纸片感觉自己快燃尽了。再怎么说,一个人同时给三个号打绝地求生,甚至决赛圈,还是过于抽象了。
螃蟹和猫头鹰你追我逃,火箭钳子和激光眼你来我往,旁边还有超多的腿踩来踩去,稍不留神就会被踩在脚底。
两个女人在指挥车顶上翻滚,扭到,一个拿着告示牌,一个拿着雨伞,不知道的还以为导游和游客打起来了。
“咔!”开伞的风将林小姐吹下了车顶。
“桑拿房!”
“嘟呜呜!”排气管里喷出滚滚蒸汽,兜在雨伞里,强大的吹力把她也吹了下来。
近地面,再互相砸了几个回合,武器招架在一起,彼此都不遑多让。
“电话号码!”林小姐怒吼着,双眼充血,龇着牙齿,尾巴上的伤口还开裂了,但刺痛于现在的她而言不值一提。
“一个死人而已,何必呢?何必呢!你要是真喜欢帅哥——”
“沙琪玛!”
这又是什么法术!你们〔虚饰〕使徒的法术都这么抽象——
“阿打!”沙琪玛漂移过来,甩尾,前肢撑地,两条后腿抬起,飞踢,一把她踹飞,撞上指挥车,然后转身,吸气。
“哒哒哒!”它狂喷蒸汽子弹,跟扫射似的,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是烫,还能击退。
蓝孔雀被打得踉踉跄跄,之后撑起伞挡住弹幕。
这荒野上哪来的羊驼!
沙琪玛喷到口干舌燥,两个小跳上去,又对着孔雀伞一个左正蹬,一个右鞭腿,每一踢都有蒸汽加速。
蓝孔雀被踢得连连后退,又突然被告示牌敲中了脑袋,往边上踉跄了一步。
“最后一次机会!”林小姐从后面钳制住了她,死死扣住脖子,恶狠狠地在耳边低语,“电,话,号,码!”
要不是她这个手环加密做得太好,林小姐早就让白银皇把她的脑袋掐爆,自己破译了!
“咩。”沙琪玛从地上捡起一支直升机驾驶员掉的墨镜,戴上,吧唧着嘴巴。
这一票干完,我能吃一百吨胡萝卜!芜湖!还有街舞机!说不定还能邂逅我的那个她~
“不……可能……”
“三,二,一!”林小姐的三根手指一根根收了回去,“是你自找的!”
“咩!”沙琪玛徐徐退开三步,方便蓄力,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右后腿涌出一阵阵蒸汽,一档二档三档不管,直接跳到五档!
“嗡!嗡!嗡!”听听这引擎!活脱脱是一辆玛莎拉蒂!
“咩咩~”加~钠~
羊驼回旋踢……等等这是个什么——
“砰!”沙琪玛一脚飞出,却踢在了一个飞速旋转的,额……锅盖?反正是个圆的铁盘,边缘亮着蓝光。
这个铁盘挡住了羊驼飞踢,顺着它往旁边退却了些许,之后将其招架住。
“咩?”
“砰!”突然,它的力量被反弹,把羊腿回弹。
“咩咩咩咩!”沙琪玛飞旋着向后滑行,转得像个陀螺,之后摇摇晃晃停下,长长的脖子在风中摇摆。
林小姐的视野被蒸汽遮蔽了,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被搭着肩膀,搂着脖子。
“你好啊,美丽的小姐。”她的旁边,站着一位R40,但是是黑衣蓝边——集团军!
那人单手叉腰,右脚悠哉悠哉靠在左脚后面,戴着墨镜,嘴里还叼着一朵玫瑰花。
集团军的制服虽然都是黑底配蓝荧光条的主色,但款式不同。
“鹈鹕”那种毛茸茸的宽肩膀看起来像个皇帝,“墨鱼”全身上下摇晃的管子也很有辨识度。
面前这位,衣服反光性很强,油光瓦亮,很薄很丝滑。
他的手背上磁吸着两块魔鬼鱼形状的,中鼓外扁的回旋镖,锅盖大小,荧光描边,很锋利,一股鱼腥味。
“听说水母都是吸水喷水游泳的,感觉用起来一定会很舒服。”他呵呵笑着,将玫瑰花吐到手里,凑到她的面前,“所以,我可以割下你的脑袋,做成**杯吗?”
这是军团长,“幽浮”!
林小姐倒吸一口凉气,松开了蓝孔雀,然后扒开了他的手,想切牌逃走,却被一脚踢中了肚子,向后方滑行,单膝跪地,干呕。
蓝孔雀扶着车壁,渴求着空气。
“别这么急着走嘛,林小姐。”他抛起手里的转刃,竖起中指,抵住重心,低头,令墨镜往下滑,直视林小姐,笑容也消失了,“我可还有笔账,要找你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