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可汗,这是怎么了?”
李存希看出了李尽忠的局促,便问道。
“李大人,我是一个有罪的人,我攻打崇州,杀了那么多人,皇帝不杀我?”
李尽忠内心不安,以他对武则天的了解,他都这么做了,武则天要是不杀他,那就不是武则天了。
见状,李存希只是摆了摆手。
“我已经在朝中言说分明,陛下已经赦免尔等的罪过了,从今以后,你代行归诚州刺史之职责。”
李尽忠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郑重的起身向李存希拱手,拉低姿态感谢李存希。
李存希怎敢受此大礼,上一个受如此大礼的人是营州都督赵文翙,受了几次就把人家当狗,直接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他起身将李尽忠虚扶起来,又说了些客套话,两人这才重新落座。
时间到了半下午,李尽忠吩咐手下人,说是要大摆筵席宴请李存希等人。
李存希这才缓缓起身,道:“可汗稍待,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李大人的意思是?”
“我与契丹的孙大帅神交已久,也算半个知己,还请可汗容我先去看望一番孙大帅。”
李尽忠黯然神伤,摆出一副请的姿势。
李存希一侧,虎敬晖、李元芳、武延昊、陆大有、魔灵和影子尽皆起身,跟着李存希往外走去。
翻过了一个山头,顺着李尽忠手指的方向,众人总算是看见了孙万荣的坟茔。
这个生前威震一方的契丹大元帅,死后也不过是小小的一座坟茔。
因为契丹境内国贫民弱,同时还在打仗,甚至于孙万荣的葬礼,都并没有举办。
“昔日崇州一别,不过数月之久,大帅居然已经魂归长生天,我等天人永隔,再见不到。”
李存希感慨良久,目光迟迟无法从孙万荣的坟头移开。
“万荣一个月前离世,当时还在和突厥对峙。”李尽忠似乎是回忆起了老朋友,泪流满面。
古话说的好,将军难免阵前亡。
可是,真到了同生共死的老朋友死在战场上,又有多少人可以承受的住这个压力。
李存希紧紧盯着墓碑,内心不知作何感想。
“现如今契丹重新归附大周,大帅在天之灵,应该也足以宽慰。”
“无上可汗,日后还是要带领契丹族人修生养息,切莫再行兵甲之事。”
李尽忠拱了拱手,歪着头,满脸羞愧。
“万万不敢如此,还请李大人放心。”
李存希转过身来,朝着李尽忠摇头。
“不不不不,你说错了。”
“我的意思是,若是以后边关守将或营州卫都督再欺辱尔等,且暂忍片刻,派人去大周寻我。”
“你等归附于大周,那就是我大周的子民,我无论如何也会为你们做主。”
“况且,新的营州卫都督性情温良,为人随和,应当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我说这个,也是为了让你们在日后,有其他的处理方法。”
“孙大帅心向大周,却不得不与大周开战,实在是万幸之中的不幸,日后应当竭力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李尽忠泣不成声,一躬到底。
“李尽忠,谨记大人的教诲!”
”契丹上下,从今以后再不敢反!”
李存希无奈的扶起李尽忠,不由得想起赵文翙。
武周时期最不需要打的仗,就是契丹和大周之间的营州之乱,以及东硖石谷之战。
可惜赵文翙这厮作为边关守将,不仅不重视双方和平,反倒把李尽忠一国之君呼来喝去,当做野狗玩弄。
这才引起了营州之乱以及后来的东硖石谷之战。
在这两场战争中,大周付出了无数的人力物力,才扑灭契丹带来的战火。
“李族长,只要你心不变,日后但有为难之处,大可以派人进入大周,向我求助。”
“只是希望再也不开战。”
李存希悠悠的叹了口气。
“再过几天,就又是五月啊。”
崇州案从去岁十月开始,持续半年有余,总算是要结束了。
而他的十六岁生日,也将在后天来临。
……
风高,阳光洒落。
契丹的平原上,来自崇州和营州的物资,交付到契丹官员的手中。
李存希让陆大有亲自对照单子带着官员点了一遍,确认中间没有人贪污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带着自己的小团队离开此处。
从契丹返回崇州,尚需一些时日,他已经迫不及待返回大周,向皇帝复命。
一路轻骑直下,总算是回到了崇州,和乌勒质以及乌勒质老娘一起吃了个晚饭,夜晚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来自湖州县和扬州城的信使,在知道李存希回来之后,请求相见。
坐在正堂上的李存希,接过两人递来的书信,先拆开了来自湖州裴伷先的书信。
在信中,裴伷先具言越王宝藏已经全部重见天日,藏在翠屏山中的最后一处宝藏已经在搬运的过程中,最多一个月,这最后一处宝藏,也会被他们尽收手中。
看完这封信,李存希悠悠起身,取出笔墨纸砚,认真的给裴伷先回了一封信,递给湖州来的使者,交付给了对方。
“带回湖州,交给伷先,让他务必按照我说的做,越王宝藏的彻底现世,任何知情人都不能走漏了风声,不然会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
“明白了,家主大人。”
“嗯,另外给参与挖掘的兄弟们一人发些银子,具体数量让伷先考虑。”
“是。”
那信使脱身离开,踏着月色归去。
另一位使者来自扬州城,是陶干派来的。
他此后在一旁,等罗琪看完他带回来的那封至关重要的信。
这封信之所以要留在最后看,自然是因为这封信的重要程度远超越王宝藏。
越王老爷留下来的宝藏,之所以引得无数人前赴后继的送死,自然是因为庞大的财富。
但是,扬州铁手团的覆灭,对于李存希来说,重要程度要远超财富。
李存希撇开蜡封,把里面的信件取出来。
看完之后,他把信放在油灯上点燃,烧到一半,就丢在院子里,任其烧成灰烬。
“铁手团这就要开始抢劫运盐官船了?”
“那就不能让他们过的太舒服了。”
李存希转过身,又给陶干、龙风和陈义渠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