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谷子搓了搓手,应道:“确实是南平郡王武攸德府上来人。”
李存希把头挠了挠,死活想不明白,南平郡王府怎么会有人来找他。
按理说,南平郡王武攸德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不应该来找他这么一个敌对派系的扛把子。
“有问题。”
李存希扯着嗓子喊道:“虚谷子,你进来!”
“不进,我怕你大嘴巴子呼我。”
虚谷子也扯着脖子喊了一声。
他可是太清楚李存希的起床气了,而整个李府唯一能让李存希起床气发挥不出来的,也只有马荣一个。
如今马荣不在,他可不想触霉头。
李存希直接翻身起来,把衣服胡乱穿在身上,而后冲出房舍,一指头指定没来得及逃跑的虚谷子。
“你刚刚说什么?!”
“咳,家主息怒,我们应该先去见那位武攸德派来的人。”
“算了,反正也醒了,走吧。”
虚谷子又帮李存希收拾了一下,整理了一番衣服,这才跟着李存希往正堂而去。
早已等候多时的南平郡王府下人跪倒在地,拱手朝着李存希:
“见过秦王殿下。”
李存希摆了摆手,来到主位上坐下,淡淡的说:
“我也不想问你到底是谁,你就说说吧,南平郡王让你过来做什么?”
那下人眼看李存希如此直接,自然也不想浪费时间,耽误武攸德的好事,赶忙从怀里摸出了一封书信,交到虚谷子的手里。
虚谷子捏着信,当着下人的面拆开,先阅览了一番,这才交到李存希手里。
“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呢。”
李存希看完之后,淡淡的评价道。
他的目光从信上挪开,挪到下人的身上。
“说吧,武攸德是什么意思?”
下人连信上的具体内容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武攸德是什么意思,连忙磕头不止。
“秦王殿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就是一个下人,被派来给您送信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李存希摸了摸下巴,目光重新回到信件上。
他觉得这下人说的也没错,就是个送信的下人,能知道些什么呢。
“你去外面站着,本王想好了再见你。”
下人战战兢兢的起身,应道:“是,秦王殿下。”
虚谷子把他引出正堂,不多时独自一人返回。
“按理说,这种消息事关重大,一旦流露出去,查实之后,沙尔汗满门抄斩,举报者立大功一件。”
“值此两派相争之际,他自己不去举报沙尔汗也就罢了,消息肯定得优先告知武三思他们,为他们自己立一大功,压一压我的风头。”
“又怎么可能先来告知我,询问我应该如何是好呢?”
李存希面无表情,端起茶杯。
他没想到,这才693年的冬天,金银案就蹦出来了。
要知道,按照时间线来看,这个案件得是699年才发生,那一年,狄仁杰断完金银案和杀人陷阱案之后心力交瘁,第二年就死于床榻之上。
这个案子提前了整整6年。
而且选择权还被交到了他的手里。
“据我所知,南平郡王武攸德此人,是个实打实的墙头草。”
“此事虽然不能全信,但是未必不能信一部分。”
虚谷子站在堂中,说出了他自己的想法。
他刚刚看过信,知道突厥那边的贺鲁太子联合了沙尔汗,要搞一件大事出来,这件大事还需要一个内奸帮忙。
在贺鲁太子和沙尔汗的商量之下,最后一个内奸的不二人选,南平郡王武攸德就出现了。
这才搞出了如今的尴尬局面。
“按照你的意思,就是说,这厮现在是想从我这里再搭一座桥?”
“以作未来的逃生之用?”
李存希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连他自己都不信的话。
他和武攸德的梁子结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是这种区区小事就能化解的。
“未尝不可能。”虚谷子说。
“那你就去告诉他府上的哪个下人,就说我没什么想法,让武攸德自己决断,他做好决定之后,如果这个决定有利于我,就来告诉我他的决定是什么。”
“如果这个决定不利于我……那就明天大朝会,我们当什么都不知道。”
李存希往后靠了靠,示意虚谷子赶紧去传话。
虚谷子点头,退了出去。
很快,南平郡王府的下人,就离开了秦王府,回去报信去了。
在这个并不平静的夜里,寒光寺中,武则天深深地看了一眼袁天罡,问道:
“也就是说,洛河神异之谜,其实是天象导致的河水倒灌?”
袁天罡默默点头,像是承认了。
可他的嘴里,紧接着就说出一句令人费解的话。
“陛下,您信吗?”
武则天多疑的性格立马展现出来。
她信吗?
她怎么可能相信!
如果洛河神异之谜仅仅只是这么简单,那袁天罡守着这个秘密坐了这么多年的牢,又是要干什么呢。
总不可能有人为了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秘密,甘愿蹲十年大牢吧。
这不纯纯是个大煞笔么。
武则天虎视袁天罡,攥紧拳头:
“朕看你是鞭子还没有吃够。”
“内卫府的诸多酷刑,你可还没有尝试过呢,那些酷刑大部分都是你那好学生肖清芳发明的,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袁天罡沉默不语,只是一味地低着头。
“哼,石辊子压不出来一个屁的东西,你最好还是从实招来,不然这牢狱你永远都出不去。”
武则天愤愤拂袖,转身离去。
几个内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一刻不停的监视袁天罡的一举一动。
好半晌,袁天罡才回到椅子上坐下,继续术算和绘画图纸。
几个内卫对这一幕早就见怪不怪,但是今天再看却又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们总觉得今天的袁天罡,和以往的袁天罡不太一样。
这种不一样并非模样的不一样,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他们无法形容此刻异于往常的袁天罡。
不知过了多久,袁天罡背对几人,睁开了眼睛,手指头开始掐。
掐了足足半个时辰,他才吐出一口浊气,睁开混浊的眼睛,脸上浮现出一丝灿烂的笑容。
“成了,成了!”
“我终于算出具体的时间了,我终于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