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睡着,王二三觉得有人在拧自己耳朵,痛得他龇牙咧嘴。
“太孙子,你还不赶紧去看看你的盆!都火烧屁股了!”太爷爷底气十足的声音震得王二三脑袋嗡嗡直叫。
立马眼睛瞪得有铜铃那么大,一屁股从床上弹起来,火急火燎地跑到放盆子的柜子面前。
刚抬起盆子,鬼使神差地手一松,咚的一声闷响后,盆子裂开了一条硕大的缝。
再看铜盆,已不似以往那般锃亮,而是一层黑雾笼罩表面,看着跟废物回收站的破盆子没啥区别。
“完了完了。”王二三嘴巴念叨着,着了魔似的在厨房翻找当时母亲修补盆子用的粘合剂,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把盆子修好。
盆子坏了,意味着太爷爷交代的事情完成不了了,就算祠堂修好了,百年后他有什么脸面去见祖宗。
可是不论他怎么弄,事实证明,他无力回天了,昏暗的灯光下,王二三颓废地坐在地上,将头埋进臂弯里,心里止不住的懊恼,恨自己为什么要把盆子摔坏,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铜制的盆子这么轻易就裂了?
其实,他没有发现,自己已经钻进了牛角尖。
自打洗脚盆坏了已过去一周,王二三的魂似乎被抽走一样,于显亮每次给他汇报最近公司查账的事,他都显得漫不经心,就连车也不想跑了。
陈立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也没人接,最后实在担心出事,一天早晨,他一脚踹开了王二三家的门,一股夹杂着啤酒和泡面的味道扑面而来。
只见王二三斜倚在沙发上,电视开着,嗡嗡地播着新闻,可王二三眼神空洞,压根没有在屏幕上聚焦,手里捏着喝了剩下一半的啤酒耷拉在膝盖上,胡子拉碴、头发像鸡窝,整个人颓废到极致。
“天呐,老王,你疯了?!这才几天不见就成这样了。”陈立一边嫌弃地念叨,一边开始收拾狼藉。
陈立十分精明,马上就猜到了王二三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他并没有马上追问情况,而是捏着鼻子坐到王二三身边,戳了戳他的肩膀调侃道。
“我说,你再这样下去别说任盈盈了,就连李雪都追不到!”这时,王二三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表情,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
陈立趁热打铁,从冰箱里拿了瓶啤酒,打开跟他一碰,咕嘟喝了一口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跟随着王二三的目光,陈立才看到放在茶几上的破盆子,眉头狠狠跳了一下,“这破盆子不会是你太爷爷的洗脚盆吧??”
“嗯。”王二三仰头把啤酒喝完。
随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陈立眼睛一亮,“得了,别tm装林黛玉了,赶紧收拾下跟我走。”
陈立半拖半拽地把王二三推进卫生间,然后解释道,“今天也真是凑巧了,你跟我去找师傅,他老人家想必能知道些什么。”
一听要去见钟远山,王二三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般清醒了过来,急匆匆洗漱一番,半个小时后,他终于清清爽爽地出现在陈立面前。
“这才像个人样嘛,我说,老子才认识你那会儿没发现你这么脆弱啊。”陈立嘟囔着发动了车,一阵风似的朝山庄驶去。
二人刚进入山庄,就发现有不少穿着白衣的人在山庄里来来回回,有年轻的,也有年长的,这还是王二三第一次在山庄看见了除了钟远山之外的人。
“今天是师傅讲学的日子,全国有名的大师和学徒只有接到邀请才能聚集到这,这种机会可是我们这行人人趋之若鹜的。”陈立边走边给王二三解释。
说完喘了口气继续介绍,“别看我师傅在此长久避世,但他老人家却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开设讲学,按他的话来讲,就是我们的国学绝不能没落。”
王二三听了暗暗咂舌,本以为钟远山只是纯粹避世,没想到他竟然还能依旧保持初心和热爱,他对钟远山更加敬重了。
跟着陈立,二人来到一处大理石简约建筑前,这是钟远山为了讲学专门打造的讲学堂,讲学堂里整整齐齐摆满了蒲团,里面人来人往,或是在寒暄吹捧,或是在交流心得,或是在互相发名片,看来在这个时代,不论是风水界还是商界,人脉才是最重要的。
正要往里走,一旁突然闪出一个大红色的身影,一个锁喉将陈立拉住,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小立立!!你不是说有事不来了么,咋又来了!”
这时,王二三才看清楚这个声音的由来,原来是一个扎着及腰长马尾的红衣女子,红唇大眼,明眸善睐,衬得她整个人英气十足,多了几分寻常女子没有的精气神。
陈立脸色因为憋气而涨得通红,双手急促拍打着那个锁住喉咙的胳膊,嘴中求饶道,“师姐师姐,快放开我,喘不过气了。”
听到陈立的求饶,女子才得意地松开了手,拍了拍陈立的肩膀,“这就对了,许久不见,小立立反应很快嘛。”
陈立别过头小声埋怨,“每次一见面就被锁喉,反应再不快点恐怕小命都要没了。”
“你说什么?声音大点,我听不清。”女子娇俏地嘟起嘴,双手已经在撸袖子了。
“没没没,我就是说给你介绍下我的好兄弟——王二三。老王,这是我师姐,柳一一。”陈立急忙转移话题,将矛头指向王二三。
“哈哈哈哈哈哈,这名字简直有意思,听你说了那么多次,这次总算是见到活人了。”女子转过头,眨巴着眼睛上下打量王二三。
王二三嘴角扯出个有些窘迫的笑容,也不知道喊什么,只有跟着陈立喊道,“师、师姐好。”
“好好好,懂礼貌。”柳一一满意地点头,一点也不客气,左手挽着陈立,右手挽着王二三走进了讲学堂。
似乎看见了个什么熟人,柳一一放开二人,旋风似的刮到另一边,随着她的小跑,马尾辫高高甩起来,说不出的活泼。
陈立捂着嘴悄悄给王二三说道,“别看我叫她师姐,其实她比咱俩还要小几岁,她爹是全国风水协会的会长,入门比我早罢了。”
“不过,你别不信,我师傅说我极具慧根,我学的比她好多了。”陈立说完,很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生怕被柳一一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