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耿被安国公劝出了府邸,只能回京畿府衙去,再想想该如何破解眼前的局面。
与此同时,江珣则奉命带着几名绣衣使,来到大理寺之中,调阅了十五年前有关海岱乔家依律判处满门处斩的陈年旧案。
“这些案件,都是十五年前的,海岱乔家,应该是涉及扶持靖王夺取帝位的案子。”大理寺之中,一名书吏不断地翻找着,最终找到了一个油纸袋,里面装着一份破旧的案卷。
江珣接过油纸袋,看了一眼泛黄的纸张,忍住了打开来仔细翻阅的冲动,带着案卷返回宫中。
圣上已经下了命令,他大可直接赶往御书房回禀。
所以,江珣径直来到了御书房之中,将案卷呈送到圣上手中。
圣上立即打开来,略略翻阅一遍,又送回到江珣手中。
江珣连忙仔细地翻阅了此案当年的详情。
这海岱乔家可谓是被韩家所牵连的。
当年,韩家意图谋逆,意欲另立靖王为新帝。因安国公与许太后等人力挽狂澜,最终揭穿了韩家的野心,将韩家一众诛杀殆尽。
海岱乔家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于韩家满门被诛之后的第二年,被人举报曾经意图拥戴韩家,推选靖王为帝。
谭耿经过一番调查,确认证据确凿,便将乔家满门处斩。
案子当时也落入到刑部与大理寺手中,对此案都没有异议,乔家满门很快便被问斩了。
这里头有两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其一是乔家幼女乔楚柔正是韩家二爷韩景渊之妻。
另一条则是乔家长女乔瑶琴告发其父与靖王私交甚好,意欲与逆贼韩文清共推靖王为新帝。
这两条线索,无论是哪一条,都无法不让人多往深处想。
江珣看到这些案卷之时,脑海里嗡嗡作响。
他怎么也没想到,刚刚升任大理寺少卿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居然就接触到了当年韩家意图谋反案件的旁枝。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瑶琴这个名字的再次出现,居然会在这个地方。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景帝,打算等待景帝发出一丁点对于此案的看法后,再做决定。
景帝见他放下了案卷,沉声道:“江少卿对此案有何看法?”
江珣眉头紧锁,迟疑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此案涉及圣上大统,微臣以为,不可细究。”
“哦?”景帝诧异地看着江珣,“朕还以为江少卿只为心中正义,不管真相如何,势必要追查出一个水落石出。怎么如今却又变了一副说辞?”
“那圣上以为,靖王当初有想过要取而代之吗?”江珣反问道。
景帝顿了顿,当初他登上大统,只有十岁出头,根本不知道那些事情背后的弯弯绕绕。
“靖王是朕之兄长,一向对朕爱护有加,他,应该没有动过这念头。”景帝沉吟过后,笑着回应道。
靖王是先帝与一名嫔妃所生,虽然出生较早,但却一直都不怎么受宠。
当时,先帝先是有过一位皇长子,可还没到立冠之年便夭折了。
随后,先帝便册封了皇太子,是当时的正宫皇后所出。
结果这位皇太子脾气阴狠暴戾,治国才能平庸,不堪大用。
随着正宫皇后的去世,先帝对皇太子越发厌恶,最终废掉了皇太子,另立安国公之女许淑妃为皇后。
淑妃后来生下一子,亦是如今的景帝,因为是皇后所出,所以一出生就是皇嫡子。
景帝从小就受先帝重视,请了当朝大儒给景帝当老师。
景帝亦是十分刻苦之人,学习诸多学识,让先帝十分喜爱。
在景帝八岁之时,先帝身子越发羸弱,不得已便立了景帝为皇太子,首辅韩文清为摄政大臣。
先帝一病之下,拖延了三年时间,最终驾崩,安国公和许太后等人便想拥戴景帝登基,却被摄政大臣韩首辅扣住。
持续一个多月的时间,景帝无法登基,先帝已经病逝,整个大祯朝由韩首辅一人说了算。
当时的韩首辅不知是如何想的,频频动用绣衣使,在京城之中搜捕一名匈奴人。
与此同时,韩首辅屡次拒绝了群臣拥戴景帝登上大统的提议,反而私底下与一些依附于他的文臣武将商议拥戴靖王为帝。
最终,作为韩首辅的心腹之一,亦是韩首辅的得意门生,礼部侍郎宋禹希揭露了韩首辅的阴谋,安国公号召五军都督府率军进入京城,控制了韩首辅及诸多官员。
许太后拥戴景帝登上大统,而后安国公与宋禹希等人,惩处了首辅韩文清,最终将韩家满门抄斩。
而靖王因为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情况,所以最终被景帝宽饶了一命。
只是靖王府从那之后就一直受到绣衣使的监管,没有景帝的许可,不允许靖王府之人踏出王府一步。
靖王从此被圈禁起来,而景帝则由许太后和安国公操纵,直至今日。
景帝对这位比自己还要不幸一些的兄长很是同情,在他看来,当初韩文清一伙推选靖王为新帝,目的也是为了便于操控靖王。
因为靖王背后并无母系家族支持,为人又较为忠厚。
所以,景帝将靖王认作是与自己有着同样命运,只是没能成功的傀儡,对他还是颇有好感的。
“既然如此,那此案可以细究一番。一来可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二来亦能让圣上看清靖王的真面目。”
江珣思索过后,劝说景帝彻查此案。
景帝闻言,连连点头,倘若当年靖王真的是毫不知情的,那他大可以重新启用靖王,让靖王来帮他对付许太后与安国公。
好歹也是一位王爷,还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应该能够帮得上些许。
“那以爱卿之见,此案该从何处查起?”
江珣沉思道:“此案微臣还得仔细思索一二,如今当务之急,是救治那位上刀山下祸害的原告康雪月。她必定能够提供更多的详情,有利于圣上推敲往日的真相。”
圣上看向了金三宝:“那原告如何了?”
金三宝急忙躬身回应:“命是吊住了,但几时醒来还不知晓。太医院的人正在努力,奴才再去催催。”
“嗯!此事你让人多上心些,尤其要注意,不要让有心之人趁机下毒手!”景帝对金三宝郑重地嘱咐道,他太清楚宫里那些龌龊了。
尤其是,事情牵扯到安国公一脉时,整个皇宫里估摸有一半的人在为他们而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