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业从自己的角度分析这件事：“叔，您想哈，那人要想坑你们，完全可以将粮价要得高高的。
咱们现在紧着种地，哪怕粮价翻倍，也得咬牙掏。”
秦保根觉得有道理，点点头。
“而且那人说，等种子下来后，可以换钱，我觉得这事也靠谱。”
秦保根不解，秦建业解释：“一方面，人家就是做这方面生意的，低价收高价卖，总比一锤子买卖强。
另一方面呢，就算真被人耍了，咱也把地种上了啊。如今哪哪都缺粮，那些种子一倒手，说不定买种子的钱都回来了。
咱只要注意着，别被以次充好就行了。”
秦保根越听眼睛越亮，拍拍秦建业的肩膀：“好小子，越来越能耐了！”
秦建业嘿嘿笑，被秦保根拉去大队部开会。
这事不能声张，几位大队干部商量后，决定派家里小辈过去交易。
板车准备了三辆，夜半三更时出发。
秦保根揣着从账上取出来的一千三百五十块，既期待，又慌张。
等他到交易地点时，其他生产大队的人已经过来了。
一群人规规矩矩等在外头，交头接耳说小话。
秦建业抬头望望，没看见媳妇儿，有些焦急。
在原地踱了会儿步，才看见个圆滚滚的身形出现，打量一圈交易者，指向其中一个。
“你，跟我过来！”陈韵微没说话，却从她身上传出来，那天跟他们谈论交易的，男人的声音。
许前进愣了会儿，赶忙上前。
小心翼翼走到陈韵微跟前，却被她手一指，打发到其他地方。
许前进朝前走了会儿，就看见灌木丛后，有十几个麻袋。
秦思越手指操作录音笔：“钱呢，拿出来我数数！”
男人粗狂的声音，让许前进愣怔。
下意识将怀里的大团结拿出来，交给秦思越。
秦思越捏捏厚度，粗略估算下价值。觉得差不多，拍拍身边的麻袋，示意许前进上前清点。
许前进有些怕，却还是大着胆子上前。
用手指抠开麻袋，就看见里面饱满有光泽的小麦粒。
许前进惊呼出声，被秦思越瞪了眼，才尬笑着去抠下一个麻袋。
直到全部检查一遍，确定没问题，秦思越才离开。
许前进没心思管她去哪，小跑着回去喊那几个跟他过来交易的壮小伙儿。
一行人看见堆成小山的麻袋，高兴坏了。
许大队长谨慎地又检查了遍，确定没被掉包，才招呼小伙子把麻袋放板车上，赶紧回队里。
这边忙活着，那边已经开始了第二次交易。
其他大队长见许前进兴高采烈，便知黑市那人没骗他们，人家是真心实意地在跟他们做生意。
于是一个个放松下来。
第二个被陈韵微点名的是秦保根。
秦保根被指使着跑出去一里地，才看见摆放成堆的麻袋。
当即没心情查探几人的身份了，戳开麻袋一看，确定粮食没问题，把钱交给秦思越。
喊来自己儿子，会计儿子、支书儿子，还有秦建业一起，将麻袋搬车上。连原路都没返回，就推着离开了。
秦建业有些不放心，扭头看了眼，却见秦思越已经跑走了。
深呼吸，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双脚，在心里默念：“没问题的，我媳妇儿可厉害了！”
陈韵微这里的确没出什么岔子。
东指一下西指一下，让大伙儿觉得他们可多人了，分散在不同地方。
没有一个敢闹幺蛾子，顺顺利利就完成了交易。
陈韵微见最后一波人把粮食搬板车上了，拉上秦思越就跑。
没多久，就听见了板车的声音。仔细看去，黑夜里，有几个黑色的身影。
陈韵微心下安定，放慢脚步，始终跟大队长几人保持一定距离。
秦建业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松了口气。一行人谁都没说话，用最快的速度，将粮食拉回生产队，送入仓库。
怕出事，秦保根都没回家。招呼几个年轻人一起，跟他留这里守着。
秦建业开口：“叔，我不放心我媳妇儿，先回去了。”
秦保根没勉强，谢过他后，让他路上小心点儿。
秦建业点点头，大跨步离开。在老宅附近碰见陈韵微娘儿俩，给她们竖起大拇指。
陈韵微翻了个白眼，等几人回屋，躺炕上，进空间后才吐槽：“你说说你，管什么闲事啊，又累又不挣钱。”
秦思越也觉得这事，跟她爸的行事风格很不相像：“爸，你不是最喜欢囤货了嘛，咋舍得把种子卖出去的？”
虽然这种子，不全是高产种子，里面混了好些普通粮食。可它毕竟是花了大功夫囤的，换成钱，真的值得？
谁知秦建业毫不在意：“这不是看大伙儿清苦，想帮帮忙嘛。再说我也没亏，等过两天，种子问题解决了，还能换回来一批原生种。”
秦思越白了老爹一眼，心想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秦建业自知瞒不过这俩人精，笑笑：“咳，就，一时冲动嘛。看大队长难为，便想着给他一点助力。谁成想，玩儿脱了。
这种地，咋得那么多粮种啊，都快把我小私库给掏空了。”
秦思越没说话，就连陈韵微也是。
俩人倒不是舍不得，就是累，超级累，连钱都懒得数了。
秦建业也没数，在沙发上歇了会儿，又吃了点宵夜，就回屋睡觉了。
第二天天一亮，铜锣又响。
秦建业从睡梦中惊醒，感觉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却也没闹脾气，乖乖跟着老太太上工。
秦保根将大伙儿集中起来开会，含蓄地告知大家，昨晚换到了粮种。
社员们一听这话，跟打了鸡血似的，猛夸大队长。
之后种地也都特别卖力，只几天时间，就把所有土地都翻好了。
种子不够，就先把有的下种。除此之外，就是侍弄自留地。
不能种粮食，就种蔬菜。家家户户留了种，因着前两天的雨水，已经长出了小苗苗。
正常情况下，该间苗了。青山大队的社员们却舍不得将那些病弱的拔除。
大队长便建议：“你们把不要的那些先种大队地里，等农业局的种子下来，再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