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月没想到追上来看到的是这一幕，这才一会不见，他的眼睛怎么红成这样了？
她盯着林骨语湿红的眼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有些木讷：“你……你哭了？”
“……”林骨语冷着脸，“谁哭了。”
秦无月看着他紧绷冷硬的脸，还有不匹配的爬上血丝红透的眼睛，半信半疑想摸。
结果她手指伸过去，刚触碰到他脸上，仿佛烫了一下林骨语，他僵着脸避开：“你不收，是因为哪怕到了现在，你想的也只是玩玩而已，到时候好聚好散……对吗？”
秦无月僵了一下，也不知道刚刚有没有触碰到他眼眶，只是手指好像多了抹湿意。
林骨语冷然：“你不接受我的礼物，你不想欠我什么，怕到时候纠缠不清的，这样到时候你想走的时候可以无所顾虑，就像之前来京都一个月了无音讯那样，是吗？”
秦无月怔住，捏了捏手指。
夏夜的晚风穿过，林骨语湿红的眼睛里，好像被夜色浸染得多了几分凉意：“你就没想过跟我长久，也没有想过以后。”
“弟弟啊……”秦无月找回了声音，长叹一声，生硬道，“毛都没长齐，就先别说那些，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把书读……”
林骨语立即被她给气笑了，红着眼恶狠狠打断她：“我毛长没长齐你不知道吗？”
秦无月：“……”
她不说话，林骨语挤出的声音更加哑了：“你当初来撩拨我的时候，不知道我本来就是这个年纪吗？我是突然变小的吗？”
“……”秦无月被怼得说得哑口无言，有点呆愣看他鸦黑的睫毛，被风吹得轻动，好怕再来一阵风，就能把他眼泪吹掉下。
万籁寂静中，林骨语木然地看着她的脸，偏过头：“秦无月，你真的很讨厌。”
他抄着兜，转过头走了。
“……”秦无月在原地看他的背影，长长的身影被鸭川的夜色拉出几分凉薄孤寂。
秦无月还有点怔怔的，看着他走出百来米，才拍了拍自己的脸追上：“林骨语。”
林骨语没理她。
眼看他已经快走到桥底，秦无月追上去拉住他：“别走了，你还要去哪？你……”
林骨语突然回过头，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住她的嘴唇，是凶狠的带着侵略性。
秦无月放大瞳孔，只觉得嘴唇一疼。
林骨语捧着她的脸，吻许久后低哑道：“那为什么我每次吻你，都要回应我？”
“……”秦无月喘着气垂下眼皮。
林骨语失落的眼睛被月色照得更加猩红，指腹摩挲她脸：“……这样好玩吗？”
秦无月突然有些不敢看他的脸：“在杨谷寺时，不是你自己说的，谁稀罕我……”
林骨语冷然打断她：“我稀罕！”
秦无月吓了一跳：“……”
她有些僵硬地看他，林骨语冷着不自然红的脸咬牙切齿：“这还要我说出来吗？”
“……”秦无月只觉得鸭川的晚风吹得她脑子嗡嗡的，“你不说出来我怎么懂？”
林骨语面色冷峻地看着她，眼眶还是红的，喉结滚一下：“你明明就是装不懂。”
秦无月：“……”
在他们两个人说话的瞬间，有两个学生模样的人，手牵手，笑着从他们身边经过，看了他们一眼后，女生跟对方撒娇说：“我在只园看中了一只娃娃，超可爱的，但是今天关门了，真遗憾啊，不然还能让你看。”
“哇，”男生笑道，“那明天开店了，我们再过去看看，你喜欢，明天我送给你。”
女生笑着亲对方一口：“好啊！”
他们说说笑笑的背影渐渐远去。
秦无月突然有点羡慕他们，十几岁，看起来还在上高中的年纪，青春充满活力，喜欢一个人，只是纯粹的喜欢，不用瞻前顾后，不用思考以后未来，只是因为眼下的“喜欢”，他们就可以笑着奔向对方怀里。
林骨语也在看那两个高中生，抄着兜，目光落回她脸上：“……你不喜欢我吗？”
“……”秦无月不自在避开他的目光，抓耳挠腮，“弟弟啊，要不我们先……”
林骨语：“别转移话题。”
“……”秦无月顿住。
“也对，”林骨语笑起来，声音更哑，“你恨不得我早点滚，怎么会喜欢我。”
“对啊！不行吗？我们在北城不是都告别了吗？不明显吗？你还特意追到京都来干什么？！”秦无月烦死了，有些抓狂地挠了挠头发，“我一开始就是玩玩的！我就想玩玩啊！我哪里想那么多，后来翻车了，我就跑了啊！你不来，我们早就翻篇结束了！”
林骨语红着眼眶，神情呆呆的。
秦无月吼完后，心头一梗。
这些天困扰她的，让她迷茫，找不到方向不知如何处理的事情，突然就有了答案。
她看着林骨语猩红的眼睛：“你追到京都后，天天缠着我，烦着我！生气的时候就跟个孩子似的，嘴硬说着难听的话，要么就冷着脸，大晚上一言不合就走了！还比我小好几岁，还是林家的小孩！谁会喜欢……”
眼泪快从林骨语眼中掉落下来的瞬间，秦无月住了嘴，认栽：“……我喜欢。”
这段时间来，她心里的郁结找不到突破口，在突然说出“我喜欢”时郁结就散了。
她心中突然有种压抑许久的畅快。
为什么要为将来的难测，就放弃这一刻？
林骨语已经低下来的头，倏地怔住，迟疑地抬起眼睛，跟块木头似的愣愣看着她。
秦无月红了脸骂道：“你烦死了！”
林骨语哑然道：“……再说一遍。”
秦无月捂住脸：“滚开！”
林骨语挨过来：“……就一遍。”
“滚啊！”秦无月被他拿开手，还来不及瞪他，嘴唇就被他堵住，“唔，唔……”
是热烈的，迫不及待的，甚至还带着笑意的亲吻，将她心头的郁结都卷了个干净。
秦无月僵直地站着，任由他吻了一会，脸越来越红，最后她闭上眼，抱住他的腰。
林骨语怔了一下，猩红的眼睛里，像是放了一把烟花，将她抱得更紧，吻得更深，凌乱的呼吸带着喘：“再多喜欢我一点。”
“……”秦无月听得耳朵都红了。
她不知道被林骨语抱着吻了多久，气都喘过来时，他就松开她，让她喘几秒，然后又缠缠绵绵地抱着她在怀里，又吻了下来。
秦无月：“……”
不是，真不怕她断气啊？！
最后，秦无月实在受不了了，涨红着脸，一边喘着气，一边狠狠捶他：“你再亲，再亲我真的要把你揣进鸭川里了！！”
“……”林骨语低低地笑出了声。
秦无月喘了几口气，看着他猩红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冷哼了一声：“我都在怀疑你是不是用眼泪诈我，逼着我说出来的！”
回应她的是，林骨语失神地笑着看他，撩起她耳边的头发，再次低下来亲她的唇。
秦无月：“……”
没完没了啊！
可她看着他猩红的眼睛里笑意热烈，与他上扬的嘴角，如同羽毛似的不断落下来痒痒的亲吻，心里又止不住一阵心软，酥麻。
两人站累了，坐在鸭川边上的草地上靠着，林骨语抱着她的腰，反复亲吻她的脸。
秦无月烦死了，怎么推都推不开，一开头，突然看到鸭川边上的木屋阳台上，有盛开的无尽夏攀爬出了窗：“林骨语你看。”
林骨语抬头望过去：“嗯？”
“是盛开的花啊！”秦无月笑了起来，看向他，“不过跟我们阳台上的不一样。”
林骨语看着她：“怎么不一样？”
秦无月：“当然不一样啊。”
夏夜盛开的无尽夏，是少年直白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