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流水无情
许是因为这一路的急赶使得身心疲惫,在不知不觉之中,我便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肚子也饿的厉害。可是却丝毫没有欧阳诗诗的影子,还当真是把我忘在这里了吗?
于是便索性起身往屋外走去。
屋外一片静谧,柔和的月色淡淡的洒落,却又平添了几分孤寂和清冷。
我沿着欧阳诗诗带我来时的路返回,可是偌大的国公府竟没有一个人影,唯有廊上的灯火在夜色中摇曳,几分诡异,几分凄然。
我,就如此被遗忘了。
沿着回廊.我一步步地走着,故意制造出很大的声响,只是下一刻,这些声响又在黑暗中沉寂,四周依然静谧一片。
难道他们就不怕我就此逃离吗?
还当真是放心得很呢?
于是我便如此在国公府乱逛了起来,想找到厨房所在,只是我还未找到,一个人便气冲冲地朝我走来,赫然是欧阳诗诗。
她一见我便吼道:“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出来干嘛?装神弄鬼吗?”
“我饿了。”我直接忽略了她的怒气,淡淡地道:“去给我准备吃的。”
“吃吃吃,你就只知道吃吗?”她的怒火更甚,“知道我找你多久了吗?”
“我饿坏了的话,唯你是闹。”任凭她气得半死,我便当作没感觉到。
她一把拉过了我的手,也不管我的意愿,就直接拉着我往外跑去。
“干嘛?我很饿啊。”我不满地咕哝。
这个女人,敢情是打算恨我到底了,就是想着如何折腾我。
欧阳诗诗没有理会我,径自把我带到了一辆马车前,“上去。””
“去哪里。”我凝着她,懒懒地道:“还有我很累,不想动。…”
眸底的怒火更炙,欧阳诗诗没好声地:“让你上去就上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还未等我开口!身后便有一道力量把我推了上去,我便如此跌进了马车里面
,头还撞到了车壁上,微微的痛。
暗处果然有高手守着我吗?
我就知道云际攸不会如此松懈。
揉了揉被撞痛的额头,心底不由地低咒了一番。
欧阳诗诗也上了车,吩咐了车外的车夫几句之后,马车便奔驰了起来,而我却不知它将驶去何方。
欧阳诗诗阴着一张脸,显然不给我任何闹话的机会。
罢了,去哪里都一样。
于是索性不再问什么,靠在了车壁上。
不知行了多久,马车终是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了一道略微有些沧桑的声音。
“欧阳姑娘,刚了。.”
欧阳诗诗捞起了帘帐,然后转首对我道:“下来。”
这一次我没有说什么,乖乖地跟她下了车!我可不想再摔一次。
等我下了车,借着那三月色才看清楚了眼前的建筑,竟然是皇宫。
住过东溟国的皇宫,也见识过西越国的,没想到如今还来到了南陌国的,不知道为何心中竟隐隐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惶恐。
这种地方,向来是我所不愿踏足的,为何偏偏一次次地卷入其中?
当真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吗?
身前的欧阳诗诗已经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跟上。”
微微叹了口气,终是提步跟了上去。
欧阳诗诗带着我走到了宫门旁边的侧门前面,递给了守卫一块牌子,便带着我直直地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有人迎面而来.一见到欧阳诗诗就开口道:“人带来了吗?”
欧阳诗诗指着我道:“带来了。公子怎么样?”.
“女王病得很厉害,公子在旁边陪着,要我把她带去夕敬亭安置好。”那人低低地道:“我看公子这段时间是不会离开女王的,所以才会把她带进宫里面来 ”。
秋净月病得很厉害?可真是天妒红颜。
不知为何对她总有几分好奇?
或许是听多了她的名声,想看看名满天下的秋净月到底是怎样的风情。
“公子的想法是正确的,她可狡猾得很。”…欧阳诗诗侧首瞥了我一眼道。
狡猾?
我可是乖巧得很,连逃跑都没尝试过,竟如此诬陷我,看来欧阳诗诗的确是很讨厌我。
“那别多说了,赶紧把她送去夕敬亭才是。””来人不经意地瞥了我一眼便对欧阳诗诗道。
“走吧,还愣在干嘛?.。欧阳诗诗扯了我一把.不悦地道。
我不客气地挥去了她的手,对另一个人道:“带我去见你家公子。””
“公子现在可没心思见你。”.他的语气里有几分不耐,“你还是乖乖地跟我们去夕敬辛待着吧。””
我勾唇,幽幽地轻语,“若我说我能救你们女王呢?””
秋净月得的是什么病我并不知道。只是或许我当真可以救她。
秋净月,便是连想着都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亲切。
是因为刚刚才看到的那一幅画吗?还是因为她那种如姬流隐一般无垢天真的笑容?
“就你?”.欧阳诗诗的声音里有种不屑。
我淡淡地轻笑了起来,“别忘了我可是昔日镜月宫的宫主,一个厉害的用毒者便同样是一个厉害的医者。””
欧阳诗诗还想说些什么。那人却快她一步道:“好!我带你去见公子。””
“还是这位比较讲道理。可不像某些无知妇孺。””我丝毫不掩这其中的讽刺
我缭绫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料。我并没有欠欧阳诗诗什么。犯不着对她忍气吞声。
等姬流轩来之后,我们便路归路,桥归桥。
“你……”欧阳诗诗指着我气愤不已。
我抛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之后便骄傲地离去,只剩下她一个人留在原地生气。
那人一路把我带到了一处名为璇凤宫的地方,“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请公子。”.
“我虽是人质,你们也不能虐待吧,连晚膳也不给我吃。””我叫住了转身欲要离开的人。
他错愣地凝了我一眼,随后又吩咐身边的宫女!“去给这位姑娘弄些饭菜来。”
宫女应声而下,他亦转身朝门外走去。
没过多久,饭某便已经送上,这宫中的效率就是不同。
我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也不顾那些宫女掩嘴轻笑。
本姑娘我向来随心所欲惯了,自然不在乎那些所谓的用餐仪态。
等我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云际攸才跟随着那人而来,一见到我便沉声道:“你当真能治病?若是骗我,我可不管是否答应过别人不伤你。”
他那深透的眸中多了一种名为喜悦的情绪,只是又那般的小心翼翼,似乎怕看望太大到头来失望也越大。
“我自然会冶,也会尽全力去冶。”我淡淡地笑了开来,“我可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
他凝了我许久,才淡漠地扔下了一句话,“走吧。”,
我起身,亦步亦趋地跟着身前的男子,直到了一处香闺,里面飘散的都是淡淡的草药味。
“进去吧。””身前的男子停下了脚步,转身对我。
我轻应,然后绕过了屏风走了进去。
“天毓是你吗?”床上传来了微弱的叫唤,叫得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难道这是云际攸的字吗?
我没有多想,更是走近了一步,恭敬地唤了一声,“见过女王。”!
床上的人微微抬首,见到我之时不由地一愣,“你是谁?.”
“我是来给女王治病的。.”我抬眸,偷觑着床上的女子,却发觉这个面色苍白的美丽女子根本不是画中那个笑靥如花的少女。
那些画明明是无情公子所画,为何那画中之人和眼前的女王却不是同一个人,难道是我什么地方弄错了吗?
云际攸担忧的眼神那般的真实,蕴含的感情也那般的逼真,两者都不是作家,这究竟是怎回事?
难道他爱着两个女人?画中之人并非是秋净月?
心中思绪万千,却又不该表露出来,于是低首等待着她的回答。
沉默了许久,她才淡淡地道:“天毓,你进来。”
云际攸从屏风外绕了进来,神色温和地望着床上的人,“怎么了?宓儿?”
他唤她宓儿,难道又是小名?
我总觉得这一切都有那么些奇怪。
“我说过了我这病是治不好的。”床上的人凝了我一眼,那里面竟有一种淡淡的怜悯,随后又转而对云际攸道:“我只想再见他一面。”.
她的神色忧伤,眉字间凝聚的全然是伤痛,根本无法和画中的那个少女相比。
她不是她,那画中少女的明媚笑颜又是为了谁而绽放?
她口中的他又是谁?
那双眼底凝聚的明明是刻骨的爱,却好像不是为了眼前那三个百般怜爱她的男子。
原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怪不得无情公子会是这个样子,想必心是痛极了,到最后只能用冷漠来伪装。我不由地望了一眼身侧的男子,却见他满脸的隐忍,放在衣侧的手紧紧地握着.连指关节都有些泛白。
下一刻,他猛地转向了我,有些狠狈,“还不快去治病,愣着干嘛?”.
他的怒气倒刚刚好转移到我身上了,我不由低咒了一声,走到了床前。
床上的人儿有些激动,连本是苍白的脸都不由地涨红了几分,“天毓,我不要治病,我只要他。”
“他不会见你的,是你自己背叛了他。””云际攸的眸间有丝复杂,却终是选择了用话语来伤害她。
床上的人的脸色又在瞬间涨白,神情苦涩,嘴边喃喃地道:“是啊,他不会原谅我了。”
我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个他是谁,我也无法想象他们之间的纠缠。只是感到很无奈,心中有一种沉重的无奈,那般不由自主地袭上了我的心扉。
遇上了爱情,即便再怎么厉害的人都只能憔悴凋零,当世两大才女,水无暇如此,没想到秋净月亦如此。
是否女子的心终究是太小了,装不下整个天下,只能塞满一个自己深爱的男人?
云际攸的脸色有些惨白,下一刻他已经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满是懊悔,“宓儿,我会找到他的,你要快点好起来,到时候他会原谅你的。”!
“真的会吗?”!女子幽幽的笑了起来,里面有一种期盼..“会吗?…”
“会的,一定会的。宓儿并不是存心背叛他的。””云际攸的神色那三般的温和.就好似要沁出水一般。
女子终究是颔首道:“好,我治病。”!
云际攸紧绷的神情在那一刻松懈,他转而对我道:“快去。”
我上前一步,手搭上了秋净月那纤细的手腕,认真地诊察了起来。
她的内息很紊乱,却又好像不似生病,而是被下了一种慢性的毒药,又或者是几种毒。
只是如此尊贵的人又有谁可以给她下毒,除非是最亲近的人。
传闻有言,秋净月的身体从小便不好,而眼前的人体内的毒素的确已经累积了十几年之久,到底是谁会忍心给一个孩子下毒?
我不由地侧首望了一眼云际攸,却见他神情紧张不似作假,看来并不知道她中毒的事,我又望了一眼床上合着眸子的女子,却见她一脸坦然,似乎丝毫不紧张自己的身体。
她会知道自己的状况吗?
她体内的毒极为奇怪,一般的大夫还真诊断不出来,要不是我精通毒理,怕也是很难诊断出来。
“怎么样?你到底是会不会治病?”云际攸焦急地催促道。
我微微一笑,转而对他道:“我会亲自留下为女王调理身体,国公就安心地等我的好消息吧。”
“你最好真的能冶。”他威胁道。
我莞尔一笑,丝毫不受其影响,“自然是真的。”
云际攸走到了床上,在上面坐了下来,手温柔地抚过她那略带着苍白的脸,“宓儿,不用担心。没事的。”
她微微颔首,“天毓,谢谢你。”
他在她身旁呆了一会,才起身离开,临走的时候吩咐道:“好好照顾宓儿。有什么需要的就派人来知会我一声。”
我轻应,然后理所当然地留了下来,成为了秋净月的专属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