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潇潇离去
七七四十九日。
我知道一同服用隐裳和贝川七七四十九日之后，肚中的孩子便回天乏术，而且会去得毫无征兆。
幸好我发现了，也幸好后面的十几天的日子我没有服下那颗药丸。
今天是第四十九日，我依然在魅的注视下喝下了药，吃了药丸，偷偷地把药丸放在了舌下。
我相信着魅，却又忍不住担心一切会出乎自己所料。
“缭绫，你好好休息一下。””魅如同往常那般亲了亲我的额头之后便转身离
开，没有任何的异常。
他要帮我处理国事。
只是今日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小心绪紊乱。
我到底该怎样办？
从来都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竟然在害怕，这一刻我迫切地想要见到魅…想要在他的身上寻找安慰。
于是匆匆地起身，披上了厚实的外衣往书房而去。
外面依然大雪纷飞，阵阵寒风不断地拂过，吹得我的面颊生疼，几片雪花随着寒风飘进了长廊，落在了我的身上，瞬间又融化成了雪水，沾湿了我的衣襟。
长廊上的宫女见了我都纷纷行礼，我却来不及让她们起身就已经从她们身边
匆匆而过，此时此刻，一种莫名的恐惧揪住了我的心，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在意别的。
走近了书房，我却又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挥退了一边的侍女，静静地立在门外，却久久不敢敲门。
似乎刚才的那一种冲动又在此刻消失殆尽。
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准备敲门的时候，里面却传来了一道低低的声音。
若不是我耳力有别常人，我想我不会听到。
可是我的耳力偏偏如此好，听到了那些不该听到的话。
“修罗连夜带缭绫出宫。””那是魅的声音，里面没有刚才的温和，一片淡漠。
“孩子真的？””修罗低低地问道。
“嗯，我不需要这个孩子。””冷漠淡然的话让我的心直直地下沉，没有尽头。
原来没知道？
他竟然知道？
他，真的不要我们的孩子吗？
为什么？
这一次，我真的是万般的恐惧，因为在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我感受不到他的心痛。
他不再心痛这个认知让我不得不去相信他说的一切或许都是真的。
此时此刻，我的意识被那种恐惧和不敢置信所左右，根本无力去想其他的东西。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句话根本就是他故意说给我听的。
我怔怔地立在原地，没有离开，直到修罗打开了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隔着一扇门，隔着修罗，我们遥遥相望，我看不到他眼底有丝毫往日的影子，唯有一片死寂的淡漠，我听不见他那刻意温柔的声音．只是令人窒息般的沉默不断地在我们之间蔓延。
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我们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风乍起，寒风卷着雪花不断地吹进了长廊，落在我的身上，可我却早已感受不到冰冷，我只是静静地凝着他，想从他的眸间寻找一丝熟悉的影子。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半年多来的幸福似乎如镜花水月一般突然之间破碎了，了无痕迹。
我很想开口质问他，很想知道为什么，可是喉咙干涩，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唯有在心底一遍遍地呐喊。
妹妹，这到底是为什么？
哪怕是现在我都不相信他会真的伤害我们。
可是事实却又摆在眼前，让我不得不去相信。
他不要我们的孩子，他的心不再为我们疼痛。
很多事我还来不及摸到头绪，一切便已然发生。
“修罗，即刻送她出宫。”，沉默了许久，那一边终是传来了魅那略带着嘶哑的声音。
我制止了修罗，只是盯着他的双眸，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当真不要我们的孩子？”
“是。而且一切已成定局，你即便医术再高，也回天乏术。””他望着我道，脸上一片淡漠，连心都一平平静。
他，似乎不知道我没吞下药丸的事。
明明前一刻还温柔如斯，为何这一刻又会变得如此。
我从来没想到我们之间会变成如今这个境地。
“我不出宫，我说过要一辈子陪着你的。妹妹，你在骗我对不对？””我依然还是不相信魅会这么做。
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这一次，我不想轻易放弃承诺。
“我没有骗你，一切都是真的。””他突然笑了开来，竟有那么一丝魅惑，“缭绫，我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原地等你，我也不可能留一个不爱我的女人在我的身边。我不会骗你，那谁是以前。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
他一步步地朝我走来，直到走到了我的身边，伸手勾起了我的下巴，“以前爱你．并不会代表一直爱你。是你毁了我对你的爱，是你让我开始恨你。你以为自己很伟大，以为这样留在我的身边是对我好。我告诉你，根本不是。你在我的怀中想得是别的男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缭绫．那是对我的侮辱，我宁愿你从头到尾都不在意我。”
“我没有。””可是出口的话却带着几分无力。
因为一开始，我的确是想过，可是现在真的已经很久没有想过了。
我真的是很认真地想要和他一直过下去。
可是为何魅会这么想？
我摇首，拒绝去相信。可是他的心底却一片平静，没有一丝丝的心痛。
他，不再为我心痛．是否真的证明他已不再爱我？
我也不知道到底从何时开始我已感受不到他的心痛了？那时候我只是以为他觉得幸福了，所以便不用再心痛了。
可原来从头到尾竟是他已不再爱我吗？
原来一切都只是我的自以为是吗？他根本就不幸福是吗？
可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这么照顾我？
“缭绫，我们都清楚到底有没有，你若非要说是没有，那我也不会在意。””他指着外面，一字一句地道：“若你觉得歉疚的话，立刻离开这里，从今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妹妹，你不用用激将法，我不会相信的。””我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埋在在了他的怀中…“你若是不在意我，就不会如此关心我。你若是不在意我，为何还要这般温柔的对我？妹妹，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苦衷？我们一起来分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可以不要孩子，只要留在你的身边。””
心是痛的，很痛，原来我一直都很在意他。
原来被人抛弃的感觉竟是这般孤凉，我全部都明白了。
第一次，我没有骄傲地转身就走，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何？
是不是有了孩子，连心都开始变得脆弱？
“可是我不要你。””他无情地把我从他的怀中推离，淡漠地对我道：“缭绫，这一次是我不要你了。而以前所有的一切都不过只是报复你罢了，我想让你也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我越是对你温柔，越是对你好，你便会越歉疚，这样心才会更痛。哥哥说的对，这天下唯一爱我的只有自己，唯有站到最高，才不会有人再来欺负你，唯有绝情绝爱，才不会再受伤。从今以后，我只要天下。你的南陌国不过是第一步而已。如今即便你离开了，南陌国的那些人再反对也没用了。””
“修罗，送她离开。””说完之后，他便转身就走了进去，不再看我一眼。
我拉着他的衣袖，坚决地道：““我不会离开的，我死也不会离开。””
“随便你。””他动手解开了他自己的外衣，冷冷地道：“被女人碰过的东西，我不会再要。””
他的外衣倏然落在了我的手上，他却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书房。
衣服上依然还带着他独有的气息，可是却再也没有温暖的感觉，我抱着衣服喃喃地道：“我不会离开的。””
我就不信他真的可以如此狠心。
我不顾修罗的劝解，一个人坐在寒冷的长廊下，等着里面的人回头，我不相信他会那么绝情。
可是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丝热度，等到他终究开门出来，可是他却是连看也没看我一眼，从我身边走过。
那一刻，心如同被人揪住了一般疼痛，那么撕心裂肺。
妹妹，若这真的是你的目的，那么你达到了。
我，真的尝到了当初他或许有过的那种感觉，即便那一次次并不是我愿意让他看见的。
此时此刻，我似乎连相信的理由也没了。
因为一直知道他不会伤害我，所以才如此理直气壮。
可如今，一切似乎真的变了。
妹妹，你当真恨我吗？
我望着他的背影，喃喃地轻问。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恨你。
你若是想要南陌国，那么我给你。你若是不想再要我出现在你的面前，我也答应你。
以后再见之时我也会装作再也不认识你。
只是从今以后，肚中的只是我的孩子，再和你没有一点瓜葛。
我从恍然之中清醒，记起了还有我的孩子。我不能让他受到伤害，所以我不会再无意义地等下去。
我会好好地把他生下来。
即便魅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也不会恨他，可是我不能原谅他如此对我们的孩子，他即便真的不要．也无权剥夺孩子生存的权利。
他若是故意要让我离开，也不该打孩子的主意。
就这一点，我无法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