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战群儒，想想就觉得有趣。
不过是一群弱书生站在制高点满嘴的仁义道德，他们害怕女子聪慧超过他们，害怕女子不愿囚于后院，害怕被女子远远的甩在身后。
承认女子不比男子差有那么难吗？
不过若是太简单了，反倒没有乐子了，她还想明日过过嘴瘾呢。
第二日，顾明曦早早的起身，今日她换回女装，穿了一身月牙的连襟齐胸襦裙，未施粉黛，头上只簪了一只羊脂玉簪。
临行前，取了一块面纱，罩在脸上。自己的这张脸太容易让人忽视自己的才情了，还是遮上点比较好。
等她一下马车，就立刻引起了轰动，周围的人都侧目盯着她，有高兴的，有担忧的，还有愤恨的。
顾明曦目不斜视直接进了书院，孙淼见小徒弟过来，赶紧招了招手。
“昨夜睡得可安稳？”
文敬煊看着师妹来的挺早，关心地问了一句。
“那必须要安稳。”
顾明曦拍拍师兄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自己。
不一会，院子里已经坐满了人，孙淼开始拿起书讲起《中庸》。
老师的授课从来不拘泥书本，他年轻的时候也曾周游列国，去看不同国家的文明与风土人情。
因此，他的讲解，总是生灵活现的让人一听就懂。
瞧瞧那群书生，听的如痴如醉的，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很快，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孙淼合上书本，看着底下的人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了，今日授课到此为止，下午将由我的两位弟子在这里为诸位解惑。”
众人这才恋恋不舍的看着孙淼师徒三人起身行礼离开，看着顾明曦恨不得把她推走自己跟上去。
等师徒三人用了午膳，孙淼看着顾明曦一脸慎重的交代了几句。
“明曦，你所要走的路比你师兄还要难，欲速则不达。切莫要过于看重得失。”
顾明曦见状乖巧的点点头，“老师，学生记住了。”
师兄妹二人向孙淼行了礼，一起出门准备迎战了。
孙淼看着二人的背影，有些感慨。
若是没有那沈世子，自己定要为自己这两位徒弟牵线做媒的，只是明曦有了心上人，自己也不愿意做那棒打鸳鸯的事。
一想到明曦以后的姻缘就有些发愁，这睿王府怕是不好进啊。
顾明曦戴上面纱打开门，这会的阳光正足，她微眯了一下眼睛，向外踏出了第一步。
待她与师兄一人坐在一个小书桌旁准备好，众多学子已经等候半天了。
只是排在师兄跟前的人倒是不少，自己面前倒是一个人也没有。
有些无聊的半撑着脑袋，歪着头听师兄他们在那里论道。
“顾姑娘，在下特来赐教。”
一个书生向顾明曦行了一礼，一脸的真诚。
顾明曦赶紧坐正身子，示意他请讲。
“姑娘认为，女子是否应当遵守三从四德？”
那书生抬着头，一脸正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顾明曦看了他一眼，这是来者不善啊。
“遵守如何，不遵守又如何？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那书生说，“姑娘不遵守三从四德，反倒出来抛头露面，也不怕难寻夫家吗？”
顾明曦摇摇头，“就凭我顾家嫡长女的身份，嫁出去是何难事？只是公子你穿的有些朴素，满脑子儿女情长，能不能娶妻可就难说了，”
那书生被她一噎气的，甩袖子就走了。
顾明曦冷眼看着他走向树下，那里围着一群人见他败兴而归，纷纷围上去。
一群乌合之众，连对付个女子都要好几个人商量，还有什么能耐入朝为官。
“你们别在那里合谋了，放马过来吧。”
顾明曦向树下那群人招招手，大声喊了一声。
那几个书生见她如此目中无人，对视一眼，直接走上前来。
顾明曦看着这几只出头鸟，只觉得自己名声上的垫脚石又多了几块。
“姑娘，交流盛会从未有过女子出现，你站在这里是否有着哗众取宠之意还是想要牧鸡司晨？”
一个书生站出来，不怀好意地看着她，无论哪种说法都能令她身败名裂。
顾明曦呵呵一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有些嫌弃的坐远了些。
“公子以为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去吸引你的注意的，未免有些太看得起自己了。”
“再说了，交流盛会可有规定女子不能出现？若是这天下仅靠我出现在这里就能颠覆，那所有男子岂不是要找墙撞死了？”
这盛世需要女子点缀，乱世就需要女子背锅，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情，功过全凭男子的一张嘴就定下了？
“和你这样蛮不讲理，粗俗无比的女子论道真是奇耻大辱。”
另一个书生见好友略显颓势，赶紧上前指着顾明曦说起来。
顾明曦见此人直指着自己，有些怒气，“我自幼在家中族学学习，后来也进东篱女学，我哪里蛮不讲理粗俗无比？”
“倒是你用手指直接着别人说话，才真的是粗俗无比吧？难不成他日面见圣上，也用手指着？”
那书生被顾明曦说得吓一跳，赶紧收起手，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你们若是论道我欢迎，若是再用这些不利于女子的言论来攻击我，别怪我不客气。有本事咱们在四书五经上见真章。”
顾明曦看着他们几个，恨恨的摇摇头，若是能在正道上为难住自己也算，净从一些旁门左道上抓不住重点。
这样的人日后为官，能听得懂圣意吗？
这几个书生被她这样一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跟一群大男人一起欺负一个弱女子的一样，又退回大树下去商量主意了。
这时候，阮黎走过来了，先是向顾明曦作揖，然后坐在书桌对侧。
“顾明曦，我今日就让你知道男子与女子究竟有何不同。”
阮黎出身江南，自幼跟着江南的大儒学习，别看他身上有一股混不吝的气质，但是肚子里是有真墨水的。
顾明曦略微一点头，示意他请讲。
“道德经中讲不尚贤，使民不争。此言认为不崇尚那些有贤能的人，才能使世人停止斗争。但我认为人生来就被分为三六九等，这便是自己的命。”
阮黎说完，挑眉看了一眼顾明曦，示意她回答。
顾明曦听着这话，就知道阮黎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越发不敢小看他，斟酌了一下开口说起来。
“若是命能轻易被定下，那还参加科举有何用？若是以争夺钱与权为目的，这样只会让人精心钻研，不走正路。”
“若是天下人众生平等都可以秉持一种无私精神，国家只会越来越强盛。”
阮黎看着顾明曦神色飞扬，侃侃而谈的样子，有些动容，原来，女子论道是这个样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