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今日朝中出了什么事?”平阳公主猜测——卫青的昏厥和今日朝中发生的事情有关。
卫青斜靠在床榻之上,脸色黯然。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今日有河西的消息传来。去病他——他病故了。”
平阳公主听闻此言,如遭雷击,手中的茶杯也失手掉落于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眼中满是悲痛与震惊,嘴唇微微颤抖道:“怎么会如此突然?去病他还那般年轻英勇。”
卫青闭上双眼,似在压抑心中的悲恸,缓缓说道:“河西之地战事频繁,去病一心报国,不顾自身伤病,必是积劳成疾。”
平阳公主走到窗前,望着远方夜色,回忆起霍去病年少的英姿,眼睛微微泛红。良久,她转身来到床榻前,拉起卫青的手,说道:“去病一生战功赫赫,此乃朝廷之大损失。驸马当振作起来,莫要过度哀伤,还有诸多事务等着驸马去处理。”
卫青睁开眼,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公主说得是,去病虽去,但他的功绩将永留青史。而我们——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去处理善后——”
之后两人默默相对,屋内弥漫着沉重的哀思。
片刻之后,平阳公主秀眉微蹙,面露忧色地问道:“去病病亡之后,那酒泉的驻军今后究竟该由何人来统领呢?”
卫青听闻此言,原本挺直的身躯微微佝偻了一些,脸色更加变得有些黯淡无光,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精气神。他缓缓低下头,声音低沉而沙哑地道:“目前军中实在是无人能够担当此重任啊!而且局势如此紧迫,我一时间也未能想出特别合适的人选。但若是拖延下去,唯恐会被他人趁机而入,所以权衡再三,我也只能暂且举荐与我们关系较为亲近的赵破奴前来接任酒泉驻军统帅一职了。”
平阳公主轻轻颔首,表示理解卫青此刻的难处。紧接着,她不禁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去病这孩子就这样匆匆离去了……我们……唉……”
这声叹息之中蕴含着无尽的哀伤、惋惜以及对命运无常的感慨。她只觉得自己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千斤巨石一般,沉重无比,却又无能为力。
此时的卫青早已身心俱疲,他缓缓地靠在那张柔软舒适的锦榻之上,双目无神地仰望着屋顶。过了许久,才喃喃自语般地说道:“去病病亡的噩耗,我至今都不知该如何向他那可怜的母亲以及过门还未满数年的媳妇开口相告啊。”
平阳公主听到这话,伸出玉手轻轻地握住了卫青那双因常年征战而略显粗糙的大手,柔声安慰道:“这的确是一件棘手之事。去病的母亲好不容易中年得子,本以为可以安享天伦之乐,谁知竟遭此变故,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恐怕不是常人所能承受得住的。至于他的妻子,刚刚新婚不久便要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着实令人同情,真是命运弄人啊!”
卫青坐直身子,揉了揉太阳穴,“先过了今夜,待我想好措辞明日再说吧。有些事总是要面对的——”
平阳公主微微点头,“也只能如此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卫青沉默片刻后道:“明日——明日我就去相告——”他似是下定了决心,要尽快处理霍去病病亡善后之事。
第二日清晨,卫青强打起精神,前往霍去病家中。霍去病的母亲看到兄长卫青到来,赶忙笑脸相迎,但看到卫青严肃的神情,笑容渐渐凝固。卫青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实情。霍母听闻后,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幸亏卫青及时扶住。她瘫坐在椅子上,泪如雨下,口中不停地呢喃着儿子的名字——
随后,卫青又见到霍去病的妻子,那女子听闻噩耗,先是一愣,随后放声大哭。
卫青满心纠结于无奈,却也只能在一旁讷讷无言——
处理完这些事,卫青回到府中,平阳公主迎上来。卫青疲惫不堪地说:“告知已毕,只是这伤痛怕永远留在她们心中了,只能等时间来慢慢平复了。”
平阳公主叹气道:“但愿时间能慢慢抚平一切了。”
夫妻二人缓缓地踏入内宅之中,待门扉紧闭后,平阳公主便朝着身旁的侍女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待侍女们鱼贯而出,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卫青不禁开口问道:“公主殿下,瞧您这般神情凝重,莫不是又有何事发生了?”其实早在他回府之时,就已经留意到平阳公主那副欲言又止、神色焦虑的模样,心中暗自揣测着或许又是出了什么乱子。
只见平阳公主紧蹙着眉头,面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一般,她愤愤不平地说道:“昨日,皇帝陛下于朝会结束之后,竟然匆忙将陈蟜火速召入宫中,紧接着还下达旨意命令他率领大军前去征讨楼兰!你倒是给我讲讲,这皇帝陛下究竟为何如此着急啊?他心里到底是作何盘算的呢?”
话音落下,平阳公主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仰头猛地灌下一大口茶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平息一下心头燃烧正旺的怒火。直到那股清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她方才觉得胸腔中的火气稍微消减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