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桑心头一紧,手已经搭在夹层准备取药防身了。
外头却没了动静。
阿七拔剑纵跃下车,警惕的巡视一圈,却并未发现什么危险。
她坐回车板上,低声询问:“夫人,没事吧?”
离桑这才看清,那箭矢上绑着东西。
李兰亭伸手拔下那支箭,取出竹筒里卷好的信。
她并没有看,只是展开轻轻抖了一下,确定内里没藏什么东西,这才递给离桑。
离桑接过来,眼皮止不住的跳了一下。
原因无他,那上面的字实在丑得让人不敢恭维。
只见信上写着:【不要参与皇家秋猎】
字体歪歪扭扭,大小不均,参与的参还多写了一撇。
离桑脑子里闪过一道人影,大概知道这箭是出自谁手了。
她撩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并不见人。
好在去往棋馆的路有些偏僻,没有惊吓到百姓。
“没事,接着走吧。”
很快,侯府的车驾就停在了棋馆门口。
离桑以商定的暗号约定三皇子相见,所以今日离宽不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底不合规矩,离桑便让红霞阿七守在门口,将李兰亭带了进去。
二人进去的时候,秦墨正在泡茶。
看见离桑带了人,还是个生面孔,不由得一愣。
“这位是?”
能让她带过来,想必是可信的。
离桑福身见礼:“见过三殿下。”
边上的李兰亭跟着见礼,离桑却并未在她面上见到半分惊讶。
果然,以李兰亭那敏锐的洞察力,恐怕早就猜到此事背后是三皇子。
此事阿七红霞都并不知晓,所以她才会选择带上李兰亭。
“回殿下,此人是科举舞弊案中,李兰序的妹妹。”
“如今是我国医府掌事。”
三皇子的目光在李兰亭的脸上停滞了片刻。
“李掌事,我见过你兄长。”
“他的确是个光风霁月的真君子……”
却听他话锋一转,“你们兄妹二人,生得倒是半点不像。”
李兰亭低下头,“回殿下的话,兄长像娘亲,兰亭像母亲,所以并不相似。”
秦墨若有所思,倒是没有再多问。
他向离桑抬手,请她入座,“陆夫人可是查出什么了?”
离桑迈步上前落坐,将李兰亭手中抱着的盒子取过来,放在秦墨面前。
“殿下过目。”
秦墨翻开锦盒,将里面厚厚一摞整理好的信纸取出来。
一张张的翻看,神色一点点凝重。
一时之间,厢房之中只有他翻阅纸张的声响。
直到秦墨看完,边上的李兰亭才上前为二人倒茶。
秦墨放下手中的东西,眼底闪过几分惊异赞叹之色。
“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这科举舞弊案背后的诸多线索梳理得如此清晰。”
“陆夫人之才,实在令人钦佩。”
离桑微微欠身,谦逊道:
“殿下谬赞,这并非我一人之功。”
“多亏兰亭这些年四处奔走,收集了大量关键信息,才让此事有了如今的进展。”
李兰亭低声接下她的话,“为兄长昭雪,是我多年心愿,能为殿下和夫人分忧,也是小女子的荣幸。”
秦墨翻开一个茶杯放在另一边,抬手斟茶。
“李掌事不必拘谨,坐吧。”
李兰亭微怔,看向离桑。
得到离桑的眼神,这才有些忐忑的坐下。
她何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得一国皇子如此体恤。
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就算要动手,恐怕也要循序渐进。
三人就着案件罪证,谈及朝堂党争,再谈及市井民生。
离桑不一定懂朝政,但在听过之后,总能从一些刁钻的角度提出看法,剑走偏锋,却独到精准。
小半个下午的时间,三人相谈甚欢,也敲定了从何处入手搅乱风云,又从何处收网。
秦墨从未想过,与两个女子谈及谋略,比他门下的谋士更让自己获益良多。
临近日暮,秦墨才送走了离桑与李兰亭。
离宽姗姗来迟,从窗口往下看去,正好见侯府的马车消失在街头。
“殿下,猎场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巡防营那边可需要现在就布置?”
秦墨站在他边上,目光落在长街尽头,脑中却在回想李兰亭那张脸。
“殿下,殿下?”
离宽连唤两声,才召回他的思绪。
秦墨摇头,“巡防营那边我自己去一趟。”
“子束,你去查一查李兰亭,我总觉得……”
“她有些面熟。”
不论是那张脸,还是那一身沉稳儒雅的书香气。
离宽一挑眉,眸光一斜促狭的看他。
“殿下,娘娘要是知道你如此开窍,一定高兴得睡不着。”
秦墨弯起眼眸笑眯眯的看着他:“听闻兵部尚书家的二小姐钟情你多年,不如我同父皇说说,全了她这个心愿?”
离宽促狭的眼角耷拉下去,老实了。
“殿下,我马上去查,连她过家家养过几个娃都给你查清楚。”
……
另一边,马车上。
离桑让红霞从医馆取了祛疤生肌的药膏,看了一眼有些出神的李兰亭。
“兰亭,你怎么了?从棋馆出来就有些心不在焉,在想什么呢?”
李兰亭回神,轻声开口:“兰亭此前从未想过,能与当朝皇子煮茶会谈。”
“三殿下和煦温良,若是兄长还在……”
若是兄长还在,他们一定能成为知己好友。
兄长那满腹经纶,定会在三殿下的麾下得以施展。
离桑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当初害你兄长的,一个都跑不掉。”
李兰亭红了眼,轻轻点头。
回了侯府,离桑去看了一眼青竹。
去的时候,陆子语和陆子安也在,都是来看她的。
青竹恢复得不错,伤口已经在愈合阶段了,离桑送来的药膏正好用得上。
正巧陆子安在,离桑便查看了一下他最近的课业。
出乎意料的,一连串都是优,连良都已经很少见了。
字也比先前写得周正多了,离桑夸赞了他几句。
清楚的看见他不屑的冷哼下,唇角难以掩盖的笑意。
没等坐一会儿,便听红碧来禀报。
“夫人,出事了!”
“忽姨娘把梁姨娘推进荷花池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