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已经跑远的柳如烟是看不到的。
两人一路向前奔逃,好不容易远离那些黑衣人,柳如烟刚刚心头一松,却不料脚下一滑踩塌山石,整个人就这么跌下去了。
“如烟!”
秦墨一把抓住她,脚下松软的沙土跟着塌陷,两人一同滚下陡坡。
秦墨紧紧将她护在怀中,滚落到山下的时候,两道人影才散开,各自都晕了过去。
另一边,离桑与拓跋因逃出来之后,发现追来的黑衣人已经只有零星几个。
对视一眼,甚至连多余的交流都没有,离桑便暴露在那几人的目光之下。
两人协作,一个在刺客冲上来的时候挥袖撒药粉,另一人毒辣诡谲的刀迎面一击,很快便解决了所追出来的人马。
终于得了喘息的机会,离桑却没有停下来休息。
她立刻便扭头去找柳如烟,却在方才的山坳之下,发现了被乱箭射死的黑衣人。
倒在两个不同的方向。
离桑仰头看了一眼,又想到他在混乱之时抬手的那个手势,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如此看来,三皇子的确是准备好以身为饵,将这群人引入包围圈。
只是没想到碰上了另一拨黑衣人,打乱了他的节奏。
如烟跟他在一起,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应该暂时脱离危险了。”
拓跋因并未去思考分析她所想的那些布局,但他有着分外敏锐的直觉。
他疲倦的靠在一棵树下,将里衬撕扯成条,咬着一端为自己包扎伤口。
离桑走过去,停在他的面前。
“我帮你吧。”
他这身上大大小小的剑伤刀口,都是在保护自己的时候挨的。
拓跋因也不跟她客气,当即就将手递了过去。
“我还以为你要避嫌,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也不会愿意碰我。”
离桑在他身边蹲下,“避嫌是一回事,没心没肺是另一回事。”
“这里除了我二人,没有别的活口,只要你不说出去,就不会有人知道。”
拓跋因唇角上扬,“那我若是偏要说出去呢?”
离桑没说话,只是包扎伤口的动作稍稍一用力。
“嘶——”
拓跋因倒吸一口凉气,赶紧讨饶,“不说不说,我逗你的。”
他来中原这么久,对中原人对女子清白看得有多重也已经有了了解。
虽然他不理解,并且十分不屑。
但人家这地方就这么个规矩,他在大盛,自然得遵守大盛的规矩。
所以这么长时间来,他也没有尝试过去联系离桑,怕给离桑招来麻烦。
只是没想到说好要登门道谢的那个,压根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根本想过来看他。
离桑对上他有些哀怨的目光,面上毫无波动,只是将伤口包扎好。
这才在拓跋因身边坐下,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拓跋因瞧着她不远不近的距离,没好气的冷笑一声。
“刚才躲避追杀的时候,抱也抱了牵也牵了,如今倒是翻脸不认人了。”
离桑:“……”
怎么这话听着,感觉自己像什么负心汉呢?
“方才事出紧急,谢谢你来救我。”
离桑的话很平静,没什么情绪起伏,却也很温和,莫名的将他那点不忿抚慰了下去。
但一想起方才那么多黑衣人,自己要是没赶过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你为什么又会在这里?”
“我不是给你传信,让你不要来吗?”
离桑看了他一眼,“贵妃娘娘邀我赏花,所以就来了。”
拓跋因听完这话,沉思了好一会儿。
看来这太子,的确斗不过秦墨。
从那边乱箭射杀的黑衣人就能看出来,今日明面上三皇子被追杀,实际上是他在诱杀那群黑衣人。
看来自己的计划,需要有所更改了。
拓跋因看向离桑,开口问她,“到底是谁要杀你?”
离桑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目光清透平静。
“我也想问你,到底是谁要杀我。”
拓跋因一愣,难以置信的瞪大眼。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刺杀你的事跟我有关?”
离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拓跋因顿时面上黑云笼罩,声音都寒了一个度。
“你救过我的命,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心狠手辣恩将仇报的鼠辈吗?”
“我要是想杀你,又何必给你传信,再冒险来救你?”
离桑道:“扎木合王子,你一进京,皇后便要对我下杀手。”
“刺杀队伍里,还有你西域人。”
语气稍稍顿了一下,又道。
“我知道你并不想杀我,所以你给我传信,让我不要来参与秋猎。”
“但你方才的问题不是谁想杀我吗?”
“这次秋猎,能有本事放倒整片山的守卫,又想我死的人,还会有谁?”
拓跋因沉默了片刻,眉头紧锁。
“离桑,上一回是失误。”
“那一次的刺杀我的确知道,也有我的手笔。”
他语气很急促的解释,“但我要杀的是定北侯夫人,我那时候不知道是你。”
离桑看向他,接下他的话。
“去医馆找寻馆主的时候,也是来者不善吧。”
拓跋因目光定定的锁着她,“我不知道你是扶桑医馆的馆主,也不知道你是定北侯夫人。”
“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那双眼中明晃晃的情意,让离桑有些猝不及防。
“至于这次,我知道太子坐不住要在宜山对三皇子动手,怕波及到你,这才给你传信。”
“谁要杀你,我是真的一无所知。”
离桑别开目光不与他对视。
“你将与皇后结盟的真相告诉我,就不怕我说出去吗?”
拓跋因嗤笑一声,“结盟?”
“连自己家国都能出卖的人,也配与我结盟?”
“我的确因为利益与皇后与太子有牵扯,但我的选择并不是只有这两人。”
“如今他们几度伤我心爱的女子,更不可能再顺他们的意。”
反正他所求的,跟三皇子从来不冲突。
离桑眼皮子重重一跳,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我耳背,你方才说的就当没听见,今后不要再提。”
拓跋因挑眉,“你耳背我可以多说几遍。”
“如此冒险出手救你,我以为你这么聪明,早该知道。”
离桑额头一抽一抽的疼,“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已经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