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打小被三老爷带出去,见识的人多了,压根就不怯场。
就算老侯爷板着一张脸,两人也没当回事。
一人一只手,牵着橙子,稳稳当当的走到老侯爷面前,跪下就给老侯爷行礼磕头:“给曾祖父请安,曾祖父福寿绵长,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走近了一看,老侯爷那脸就怎么都绷不住了。
这两个小子,长得还有真几分眼熟,越看越欢喜的那种。
一个丫头也长得真可人疼,感觉说话声音大一点,估计能把小丫头吓哭。
因此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一张脸想板着,但是又板不住,嘴角颤抖着露出几分笑意来,看着就很诡异。
嗓子也难得夹了一下:“嗯,地上凉,起来吧。”
豆包和汤圆哧溜就从地上爬起来,将妹妹橙子搀扶起来。
然后一人一个就猴到了老侯爷的面前。
一个左边一个右边,抓着老侯爷的衣袖。
这个一脸惊叹:“曾祖父长得好高大啊——”
那个一脸钦佩:“曾祖父果然很威猛!”
“曾祖父,你胡子怎么这么长?”
“曾祖父,你耳垂真大,一看就有福气。”
……
一贯威严,很少跟孙子,曾孙亲昵的老侯爷,僵住了。
耳边是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夸奖他的声音,一时间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
下头的人也看呆住了,这家里还从来没有人跟老侯爷这样说话过。
唯有三房的人,表情不一。
路蓁蓁是磨着后槽牙,这两个兔崽子,又开始哄人了。
兰氏一脸的一言难尽,同情的看了一眼老侯爷,被这两个小祖宗给缠上了,那真是不破财不行的。
三老爷躲在后头嘎嘎乐,老爷子啊,懵逼吧?懵逼就对了!一会子被哄得钱包掏空的时候,更懵逼呢!
果然,兄弟俩夸完了老侯爷的外貌。
一个就摸上了老侯爷的玉佩,“曾祖父,这个玉佩是什么做的?”
一个就看上了老侯爷的玉扳指:“曾祖父,这个是什么呀?”
老侯爷看似面无表情的,一手去摘腰间的玉佩,一手就把手上的扳指撸下来,一人手里塞了一个:“喜欢?拿去吧,当曾祖父给你们的见面礼。“
“谢谢曾祖父!曾祖父你真是义薄云天,慷慨大方。”
“谢谢曾祖父,曾祖父果然对我们很慈和。”
两兄弟一边嘴里谢着老侯爷,一边麻溜的将玉佩和扳指就揣到了兜里。
然后再一脸天真无邪的看向了老侯爷:“曾祖父,你给了我们见面礼,还没给妹妹见面礼呢!不给妹妹会哭的。”
然后站在下面的橙子,眼圈就红了,眼睫毛一眨,就湿漉漉的,一双眼睛就跟小鹿一样看过来,“橙子乖,橙子不哭!曾祖父不给,橙子也不哭的——”
哎呀妈,这样子,看得人心都要化了,谁受得了啊。
反正老太太第一个受不了,一把抱过橙子:“哎呦,我的乖乖哟,莫委屈,莫哭!你曾祖父不给,曾祖母给!曾祖母早就给乖乖准备了见面礼,一大匣子呢,都给你好不好?”
一面就拿眼睛去瞪老侯爷。
胡氏也心疼不已,立刻从手腕上就褪下一个金镶各色珠宝缠丝镯子,塞给了橙子:“叫橙子是吧?橙子乖,大伯娘也给你见面礼!”
就连大太太,也取了一块温润的白玉佩递给了橙子。
然后大家都不着痕迹隐晦的瞪了老侯爷一眼,真是的,当曾祖父的,第一次见橙子这个曾孙女,居然见面礼都不给,抠死算了!
老侯爷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的。
谁说他没准备礼物啊?
他准备了的好吗?只是他这不是怕吓到这个曾孙女吗?
豆包和汤圆也忙将刚收好的东西也掏出来,递到了橙子面前:“妹妹别哭,哥哥的给你。”
一时间,大家都恨不得把自己身上值钱的掏出来,把橙子给哄好。
橙子眨巴着眼睛,就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来,小嘴巴也没停过,“谢谢曾祖母,谢谢大祖母,谢谢大伯娘,谢谢大伯——”
胡氏捂着胸口,哎呀,这么乖巧可爱的姐儿,怎么不是自己生的?
就是看起来阴沉的大太太,也忍不住露出一点笑容来。
被丢在一旁的老侯爷深吸了几口气,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匣子来,努力挤出了一脸狼外婆的笑容来:“橙子,到曾祖父这里来,曾祖父有好东西给你。”
橙子左右看看,才小心翼翼的上前。
老侯爷打开匣子,递到她的面前:“看看,喜欢不喜欢?”
嗓门压得很低,语气格外的柔和。
用路蓁蓁的话来形容,嗓子都要夹冒烟了。
匣子里是一套羊脂白玉生肖,憨态可掬,栩栩如生。
实乃精品。
这一看就是特地准备给小孩子的东西,老侯爷应该是用心挑了的。
橙子果然喜欢,抱过小匣子,高高兴兴的道谢:“谢谢曾祖父。”
老侯爷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喜欢就好。”
一面伸手,揉了揉橙子的头发。
可他一个大老爷们,再小心下手也没个轻重,一揉就把橙子早上精心梳好的包包头给摸散了。
缠着包包头的红绳子散开来,下面坠着的两颗珍珠吧嗒就掉在了地上。
好生齐整的一个小姑娘,立刻就披头散发起来。
尤其是头顶,被揉成了一个鸡窝。
老侯爷的手顿时僵住了,这,这他也没想到啊。
橙子还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的顶着鸡窝头,手里还抱着匣子,看着老侯爷。
两人对视了一会,橙子瘪了瘪嘴,眼圈一红,刚张嘴。
豆包和汤圆就上来哄妹妹:“妹妹别哭!曾祖父肯定不是故意的!曾祖父只不过是祖母说的那种,粗笨的臭男人,才把你的头发揉成鸡窝的!”
“对!曾祖父是大人了,他又是长辈,肯定不好意思跟你道歉!妹妹你别介意。不过曾祖父肯定不会占你便宜的!他肯定会赔偿你的!”
“咱们到底是一家人,也不好让曾祖父多赔,不然就伤了一家人的和气体面。”
“妹妹的这发绳是西洋那边的蕾丝,坠着的珍珠也不过是南洋那边的金珠,不值几个钱——”
老侯爷听不下去了,当场站了起来:“我赔!我赔还不行吗?赔一套珍珠头面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