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番话,胡氏疲惫的叹了一口气:“玥姐儿,你得记住,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世上若是自己立不起来,就算是有再大的靠山,也不过是空中楼阁,风一吹就散了。”
“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再过两年就要及笄相看人家了。娘不求你高嫁,大富大贵,只求你能寻个有担当的好男儿,也好过娘如今这样,有心无力,夫妻离心。”
……
外头,本来已经甩袖离开,走到一半,还是不死心,想让胡氏去问一问傅知易他们到底有没有想过开庆贺宴,回转过来的傅知简,在门外站立了良久。
直到听到里头玥姐儿说要去看博哥儿,他才如梦初醒,急忙快步离开。
等他匆匆走远,玥姐儿才回头,小声道:“娘,爹这次是真的走了。”
想了想,又补充问了一句:“爹听了我们俩说的这些话,会不会生气?”
胡氏嗤笑了一声,“我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你爹若是能听进去一两分,也就是我们侯府的造化了。”
玥姐儿还是担心:“可是您不怕爹跟您生气吗?”
胡氏摆摆手:“你外祖家还在呢,你爹他不敢对我如何的。玥姐儿你要牢记,娘家有时候比夫君靠谱多了!”
这一夜,傅知简在前头书房,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睡不着。
脑子里回想的都是胡氏的那些话。
天亮后,玥姐儿和博哥儿来给他请安,看到的就是偌大两个黑眼圈,像是被揍了一般的傅知简。
玥姐儿心知,只怕是傅知简听了昨儿个她们母女那番话,一夜未眠。
因此只当没看到。
博哥儿年纪小,口无遮拦,当场惊呼:“爹,你半夜被贼人给打了吗?”
本就心气不顺的傅知简,气得直摆手,让两人回去了。
不过大约胡氏这番话傅知简还是听进去了一些。
从那日后,就再也没听他说过要去找傅知易的话了。
胡氏不知道傅知简是真想明白了,还是知道傅知易不会搭理他,勉强忍耐下来了。
反正傅知简能如此消停,她就已经念佛了。
这几日,她也顾不得傅知简了,正求着娘家那边,想法子给博哥儿寻个好师傅呢。
且说三房这边。
三老爷从那日起,也不想出门跟纨绔朋友们聚会了,天天派人去兰家问傅知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好容易过了五六天,傅知易终于说要回来了。
豆包和汤圆他们却舍不得走了。
回家的那天,豆包和汤圆和几个表兄弟们,那叫一个难分难舍。
兰家的哥儿拉着两人的手:“你们莫走——”
豆包和汤圆含泪:“我们不走——”
让大人看得哭笑不得。
傅知易一把将人给拎上了马车:“真想来,过几日把你们兄弟送过来住如何?”
豆包和汤圆此刻还不知道他们父亲的险恶用心,一听过几日还能回来,立刻眼泪一收,快快乐乐的跟表兄弟们告别:“我们过几天再来,那个弹弓等着我们来了再制。”
“那个鸟窝也等我们来了一起掏——”
橙子那边,则是拉着兰大夫人:“外祖母,那兔子一定要等我过来再吃——”
说的是下头庄子里孝敬给府里哥儿姐儿玩的几对白兔和黑兔。
养在园子里头,有下人精心照料着,平日里哥儿姐儿得闲也去看看,拿菜叶子和萝卜喂喂。
因着吃得多,不运动,几对白兔和黑兔长得极肥。
橙子一眼看到后,就被肥嘟嘟的兔子吸引了,开口就是:“这兔子真胖,肉一定很多,很好吃吧?”
旁边特地带着橙子来看兔子喂兔子的兰家几个表姐听了这话,手里的萝卜都掉了。
平日里性子有些悲天悯人的音姐儿,当时就皱着眉头不满道:“橙子表妹,兔子那么可爱,你怎么能说吃它呢?”
大一些的语姐儿忙瞪了音姐儿一眼,打圆场:“橙子表妹,你音姐儿平日里最喜欢这些小动物了,所以听不得这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橙子听了这话,认真的问音姐儿:“音表姐最喜欢吃哪一种动物?”
音姐儿急了:“动物也是一种生灵,也有家人的,你能不能不要开口闭口就是吃掉它们?”
橙子有几分懵逼的看着音姐儿,辩解道:“我没有,它家人那么多,我吃不下,我只吃最肥的那一个。”
“你——”音姐儿气得一跺脚,扭头去就找兰大夫人告状去了。
这边橙子还很奇怪:“音表姐为什么走了?橙子不吃独食的。”
语姐儿到底年纪也还不算大,实在是没碰到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他几个表姐也愣住了。
直到兰大夫人听了音姐儿的告状,派人来将几个孩子都叫过去,一问,顿时大家都笑了。
兰家三少夫人在妯娌里头,年纪最轻,性子也活泼。
加上被气走的音姐儿就是她所生,忍不住就笑着逗橙子:“别人眼里那兔子看着可爱,咱们橙子眼里,兔子看着就好吃。”
“橙子,你看到兔子和萝卜,想到了什么?”
橙子理所当然:“红烧兔兔。”
“那小羊和萝卜呢?”
“红烧羊羊。”
“看到水里的鱼呢?”
“鲫鱼汤,白白的,好喝——”
得,所有的动物在橙子眼里,等于食谱。
大家都笑得不行。
唯有音姐儿跺脚:“祖母,你看,橙子表妹怎么那么心狠,看到什么都只想到吃掉。”
兰大夫人眉头轻皱,还没说话呢。
橙子倒是反问了一句:“音表姐不吃肉肉吗?可是中午我看到音表姐吃鸡肉肉了,也吃鱼肉肉了。不都是肉肉吗?难道表姐吃得,橙子吃不得?”
一句话不止把音姐儿给问住了,本来当笑话看的大人也问住了。
兰大夫人慈和的抱起了橙子,“橙子说得对!都是肉,哪里有什么高低贵贱,该吃不该吃之分?也谈不上说心狠不心狠。”
说完瞟了一眼兰三少夫人。
兰三少夫人神色一凛,起身正色道:“是儿媳的错,回去后定当好好跟音姐儿说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