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玻璃外边,周唯君挂断了电话,一只手插在西装口袋里,一进来就看到盛知许脸色不悦。
所有人屏息凝神,空气中的粉尘都被惊动,浮动得慢了好几分。
盛知许收回了手,她垂下睫羽,明亮的眸子摄人心魄,“粉底液不错啊,一点都不脱妆。”
“盛小姐!意小姐!”一个女人从门外急急忙忙跑到盛知许面前。
“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们的柜姐今天服务状态不佳,我代她向您道歉。”
盛知许轻飘飘地扔出一句话,“开除吧!”
“啊?”店长瞪大了眼睛,她不是没听清盛知许说什么,而是觉得盛知许压根没有这么大的脾气。
她的身份不配她耍这么大的脾气。
棕褐色的头发散在盛知许白皙的脸庞上,柔和与她那无情的眼神形成了强烈对比,“你开除她,或者,我开除你。”
“你是谁啊?你凭什么开除我!都打了我一巴掌,你信不信我报警?”柜姐在后边暴跳如雷,指着鼻子骂盛知许。
盛知许凝视着前方,眼眸中有一抹浓重的阴影,“你刚刚不是说了吗?我是马上就要和意泽离婚在外边还有其他男人的女人。”
“怎么,大姐,你记忆力丧失啊,痴呆呀!自己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吗?”意莓双臂环抱,她清纯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蔑视更具有讽刺味。
店长马上附和盛知许,“开除!我会向上面汇报这件事情。”
“盛知许!你这个贱人!真把自己当成豪门阔太了!我告诉你早晚有一天你会摔死!会被我踩在脚下!”柜姐被人拉走的时候还垂死挣扎。
一个柜姐看到周唯君在门口站着,屁颠屁颠跑过去,“周先生,您是来拿货的吗?”
“嗯。”周唯君墨瞳阴沉。
盛知许一转身看到周唯君站在身后,她心中掀起一丝涟漪。
周唯君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店里?
周唯君神情和悦,“我妈快回国了,给她订了个礼物。”
意莓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二嫂,咱们去吃饭吧!这里的包我也不想买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柜姐加了我的微信人来了也不招待。”
这个男人肯定就是她二哥的情敌,必须赶紧把盛知许带走,不能和这个男人说话。
“我请你们吃饭吧!”周唯君看着意莓温朗一笑,“看来这位是意律的妹妹。”
服务周唯君的柜姐拿着一个盒子跑了过来,“周先生,这是您的包,请——”
“不要了。”周唯君慵懒的声音回绝了柜姐,转身跟着盛知许走了。
当天周唯君请盛知许和意莓吃了饭大家又散了。
包包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毕竟那家商场是黎家的,黎昕叮嘱过盛知许遇到什么问题都告诉他,他正愁怎么捉商场里的害虫。
意泽被老太太关在老宅反省了一天,却好几天都没见到盛知许。
奶奶说盛知许这几天只打来过电话,一直没有来过,说是有其他的事情。
意泽忍了好几天,打不通电话,堵在锦上公馆门口,却发现盛知许好像压根不在家。
盛知许消失了,谁都找不到。
老太太也有些担心,不仅盛知许会出事,更担心盛知许记恨她一辈子,恨意家一辈子,怀着恨意度过余生,总归是痛苦的。
她担心的身体情况极速下降,肉眼可见的削瘦。
经过专家会诊,意泽得到了一个结果,老太太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再进行手术,更不能化疗放疗,她的身体扛不住。
只能等待,只能等待死亡。
现在这个阶段能做的,就是让老太太不那么痛苦。
意泽一个人坐在长长的走廊里,他的手指点在手机屏幕上,忍不住颤抖。
意泽:[奶奶就剩一个月的时间了。]
意泽:[她特别想你,她想见你。]
意泽:[盛知许,来看看奶奶吧!]
意泽:[我求你了]
九月底,云州的天气骤变,白天天气还算暖和,一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好似凛冬来了一样,不管穿的多么厚,刺骨的风还是通过每一个针线缝隙扎进皮肤里。
意泽垂着头,眼眶里一滴冰冷的泪滴突然掉了出来,穿透静默的空气打在白色的地板砖上,溅起一地灰尘。
原来以前这些消息都是盛知许一个人承担的,这些担心都是她一个人消化。
他居然还怀疑她和意廷合作,真是可笑。
“意律!意律!”张秘书风风火火跑了过来。
意泽压根没听到,他看着盛知许的头像发呆。
盛知许的头像三年都没有变化,是她大学毕业时拍的照片,白色挂脖蕾丝长裙,怀里抱着一束鲜花,笑容温婉。
盛知许不会再来了吧!奶奶已经病成这样了她也没有回复任何消息。
都怪他,都是他,他从来没有认真听过盛知许说一句话。
“有一个重大发现。”张秘书交上一份检查报告。
意泽打开看了一眼,瞳孔地震。
盛知许的生育功能正常!之前不是查到她失去生育功能了吗?
意泽认真读上边的字,“可靠吗?”
“百分之百可以确定,之前那份报告是夫人做的假的。”
意泽长舒一口气,“她没事就好。”
看来盛知许真的想离开了,她故意让自己误以为她失去了生育功能,以为他会选择抛弃她。
她没事就好。
“查到她去哪里了吗?”意泽收起了文件。
“还没。”
意泽喉咙沙哑,他说不出话来,给盛知许发了一条微信。
意泽:[回来吧!工作日去民政局排号。]
但对话框那边还是没有回应。
九月二十九日。
锦上公馆。
意泽这几天每天都住在锦上公馆,总盼着也许有一天盛知许会突然出现。
下班回到家,他刚刚下了电梯,突然听到家门口有动静,立刻加快脚步走了几步。
盛知许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风衣,头发披散着,正在摆弄一个很大的箱子。
意泽按耐着心中的激动,走到盛知许身后,“回来了。”
盛知许站直了甚至,“这是送你的礼物。”
“礼物?”意泽扫了箱子一眼。
盛知许不生气了?送他礼物?
盛知许点了点头,她眸子里凝着霜,“嗯,你大概忘记了,我刚怀孕的时候在网上一个时光邮局定了东西,在宝宝两岁的时候去玉城玩。”
意泽的五脏六腑在这一刻崩溃瓦解,那种痛苦冲击着身躯,麻木,沉默。
他记得,这件事情他记得,时光邮局这件事还是他提起的,虽然当时压根没把这个东西当回事。
盛知许牵起嘴角,睫毛微微颤动,“时光邮局的工作人员前几天打电话了,问我要不要去,毕竟当时已经预存了很多钱,我就自己去了。”
“原本套餐里边你的礼物是宝宝送你的手工礼物,但我总觉得不合适,你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盛知许朱唇上有种似有若无的悲苦。
意泽向上走了一步,将盛知许紧紧拥在怀里,泪水急切地溢出眼眶,“盛知许,对不起。”
「最心痛是爱得太迟,有些心意不可等某个日子,最可怕是爱,需要及时,只差一秒,心声都已变历史。《爱的太迟》许靖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