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觉得这个钱真不算多。在医院10个人一天用两次药，一共才用去了4瓶，每瓶大概容量是120克。
算起来相当于每次患者使用只需要3元就够，他认为这已经是非常有性价比的药了。
“3元。”杨老感慨，“一次3块钱是不多，但这只是成本而已，你有没有想过这药到了病人手上是多少？
张三听得头疼，他确实没有考虑过成本以外的费用。
“我是想告诉你，成本是3块钱的成药最后到患者手中的价格很可能就是30、300。”杨老觉得和张三讨论太多没有意义，不如直言相告。
“我是想告诉你，即使企业生产成本和你一样，但是最后到患者手中的价格很可能就是30、300。”杨老也觉得和张三讨论这些没有意义，不如直言相告。
“你想想，一次3块钱患者能接受，如果每次治疗的费用是30、300呢？他们能接受吗？”
张三沉默，就按30一次计算，一天两次也要耗费60元。一个月就是1800元，一年就是元。
这个数字他不知道有多少家庭能够承受。他只知道在他清醒之前，他的家里是无法承担这笔费用的。
这还是杨老口中最低的数字，如果是按照300来计算，张三真不敢去想这个数字会使多少家庭破碎绝望。
杨老看张三不再言语继续开口，“所以我说普及难度很大，这个价格即使普及了药物又有多少人能用的起。”
张三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怎样心情，只觉得这一瞬间自己像是一个溺水之人，无法呼吸，想要喊叫嗓子里又全是海水。
是的，海水！又苦又涩的海水。
“有办法可以降低费用吗、”张三希望杨老能给他一个好消息。
“经营的事我怎么会懂？”杨老叹口气，“这还只是价格的问题，还有产量也是一个要考虑的问题。”
他告诉张三，想要药物普及，必须有足够产量。而药膏的精髓不仅是配方还有制作方法。
如果选择古法制作药膏，产量必然会受到限制。
“现代的中医药是解决了产量的问题，但那不是古法制作。就像药店里的那些中成药，还能保留几分药性谁又能说的清楚。”
杨老看起来老态尽显，身子蜷在座位上有种迟暮之感。
“药店的中成药？”张三突然觉得该为自己的无知做点什么。
“你以为在外面见到的那些中成药真的是中药？”杨老站了起来，背着双手在屋里踱步，“在我眼里那些所谓中成药只不过是一些披着一层中药的外皮而已。
你以为那些中成药是药材熬制而成？那是通过现代科学技术蒸馏、溶剂、升华等方法保留药材中提取物再加工而成。
这些提取物去除药材的非活性成分，只保留特定有效成分，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得到的提取物成份却相对单一，结构与原药材相比也有很大变化。
我们通常是通过传统中医药方法进行炮制和配制，目的是增强药效同时减少可能的副作用。中药的配置过程中保留了药材的天然属性。
药材中含有多种活性成分，这些成分在患者体内相互作用，产生复杂的药力效果，这是中医药的理论体系。
这些中成药虽然来源于中药材，但其有效成分单一，药理作用与原药材很多大不同。这不是我理解的中药，反而更符合西医的药理分析方法。。。。。。。”
“为什么会这样？”张三不敢置信，“中药不该是这样啊。”通过杨老的分析他能断定这些中成药和传统中药就是两回事。
“嘿。”杨老不想让张三看到自己的落寞，抬头看着屋顶，“能为什么，现在的主流已经被西化了。
一切都要拿西方的那一套标准来衡量。本草的药性总义十八反十九畏，君臣配伍和五行理论谁又会在乎。
只要符合西方的标准，就是在向文明前进。这就是现代中医，呵呵，老祖宗的东西还有几样能被保留。”
看到张三一脸沮丧，杨老不禁有些自责，不该过早让他了解这些。很多时候，见识短缺，懵懵懂懂也是一种福气。
“和你说这些只是告诉你药膏的普及难度很大。”杨老重新坐回位置，“一旦真的量产，很可能也是会用药材中的提取物重新加工。”
“那还是一个东西吗？”张三对药材提取物再加工出来的药膏效果持怀疑态度。
“肯定不如现在的药膏。”杨老给出答案，“成品出来后经过再次检测才会知道可以保留多少效果。”
“费用呢？”张三最关心的还是药膏到患者手上的价格。如果价格合适，哪怕药效减少，无非就是多用几次而已，他不是不能接受。
“这个不受我们控制。”对此杨老也很无奈，“牵扯方方面面的问题，我们没有话语权，除非是由你自己生产。
我最担心的是生产的时候他们会去无限稀释药材提取物，那样才是最可怕的，直接结果就是没有任何药效。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坚持把这件事情交给国家来做的原因。
逐利是资本的基本属性，无论谁来生产都不可能绕过这个。但国家出面至少可以最大程度控制资本的贪婪。”
张三想起朱博士说过的那些话，医院不该成为企业，想谋求利益就不该标榜救死扶伤，。。。。。。
“老师，我们做的这些还有意义吗？”张三想到患者最后能得以使用的仅仅是阉割版药膏，心口堵的难受。
“怎么会没有意义。”杨老拍着张三低垂的脑袋，“你的人体实验不是很成功嘛，等我这里做完人体实验再看吧。
或许现代中医药会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让普通百姓不用熬油点灯也可以用得起这药。”
说完这些，杨老让张三给他准备药膏，他该走了。
张三把装了箱的药膏拿出，38瓶，他自己留下了10瓶，其他都交给杨老。
杨老也不说够不够，拨打电话喊少校军官进屋抱了纸箱离开。他告诉张三，“不要气馁，一步一步的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
今天的谈话是想让你对药物的普及有个心理准备，预期不能太高。有时候初衷会和结果背道而驰，这就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