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跳龙门,有那么容易吗?
阿来夫和家人都做着一个美丽的梦。因为成绩不理想,梦想很快就破碎了——阿来夫在学校的中专和中师的预选中,因学不如人,被残酷地刷了下来。
高手如云的红楼市区第一初中,阿来夫的实力确实差了些。
虽然是意料之中,一时还是让人无法接受,感叹不已,顿足惋惜。不管做了多么充足的心理准备,家里人都希望出现奇迹。
预选成绩一公布,阿来夫当天就跑回了月牙河,连下午课和晚自习都没有上。他到家时,袁振富在学校还没有下班。
一见阿来夫蔫头耷拉脑的样子,大家就都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安辛氏拍了拍炕上的小垫儿,说:大孙子,来,坐奶奶这儿来。
阿来夫很听话,靠着奶奶坐下了。绷着脸,一言不发,眼泪就像掉了线儿的珍珠。
安辛氏握着阿来夫的手,说:男子汉大丈夫,啥苦都能吃,啥沟都敢迈。不要怕,有奶奶呢。
安七十七强挤出笑说:都不算啥。本来就没抱多大的希望,今后继续努力呗。实在不行,那就复习。
莎林娜凑到阿来夫近前,拉着他的另一只手,说:就是。有的人都复习四五年呢,听说户口年龄就改了两三遍,最后考上了中专……
“妈,我不想复习。”阿来夫抽回了双手,说,“本来还盼着能在考试时超常发挥,冲过去呢……”
其其格:别伤心了。功夫没下到,怨谁都没用。实在不行,咱就上高中,将来考大学,奔更大的。
“姐,我不是那块料啊。”
其其格:要不,那啥——你姐夫原来不是说过嘛,考那种职业学校,将来学门儿手艺……
“我不想考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咋的?”安七十七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开始沉不住气了。
安辛氏不高兴了,说:七十七,和孩子好好说话!我大孙子够难受的了,你吵吵啥玩意儿?显得嗓门儿高啊?
安七十七不敢和老母亲顶嘴,气得坐在长条凳上不看阿来夫。
莎林娜尽量和蔼地说:儿子,那你说说,你想干啥?让我们都听听,帮你合计合计。
阿来夫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说:我——我不想再念了,回家干活儿……
“你敢!你要敢不念书,我就敢打折你的腿!”安七十七终于爆发了。
“其其格,把你爸给我拽出去!”安辛氏指着安七十七喊道,“你啊,就算八十岁了也不压事儿!赶紧给我滚一边儿去!”
其其格拉着爸爸,安七十七只得顺从地跟着,他也清楚,事情僵到这儿了,自己不走不好收场。他还是边走边说:我供你上学还供出孽来啦?全家都省吃俭用的,为的是啥?你说不念就不念,早寻思啥啦?
“你可快闭嘴吧!”莎林娜又冲上前,把安七十七推了出去。
这时,袁振富下班回来了……
…………
吃晚饭时,阿来夫躺在炕里不动弹。莎林娜哄了半天,却没有效果。安七十七气得鼓鼓的,看到妈妈安辛氏狠狠地盯着自己,不敢发作。
其其格:阿来夫,起来吃饭。都多大了,还要人哄啊?
阿来夫在心里念叨:此言差矣,不合吾意!你们这些人比童“三磨叽”还磨叽!可别说了,烦死人啦!
袁振富笑呵呵地说道:阿来夫,饭是要吃的。这次没考好,你要汲取经验教训,不能自己和自己怄气。谁都有失利的时候,好好找找原因,是咱们平时学习不刻苦啊,还是审题不认真啊,下次改了不就完了嘛。
莎林娜:你姐夫说得多好啊。快起来吃饭,你姐特意给你炒了盘韭菜鸡蛋,你闻闻,这味儿又鲜又香……
阿来夫还不动。有怄气的因素,更有害羞的成分,觉得考得不好还乱耍脾气,没脸儿直面家人。
安辛氏去拉阿来夫,说:我大孙子最听奶奶的话了。赶紧起来吃饭。你要不吃,奶奶就不吃,饿死我算了。
“给个梯子就赶紧下吧,还等着让你奶奶那么大岁数喂你啊?”安七十七说话了。
阿来夫知道绷不住了,奶奶一拽,顺势就起来了……
…………
当晚,袁振富和阿来夫单独谈了很长时间。整个过程,阿来夫总共没说上十句话,已经明确表态了:想通了,一定要保证初中毕业。如果能考上高中,那就去念。但绝对不复习,不做“蹲级包儿”。
袁振富和家里人一说,大家的都长出了一口气。谁都没有想到,阿来夫的所谓“表态”,给自己留着大大的活口儿和余地呢,关键词就在那个“如果”上。
为此,中考时阿来夫算计着答题,刚好及格可以毕业,但是离高中录取分数钱还有一定的差距。
成绩一出,全家又一是片哗然,这次是真的被惊到了。袁振富猜到阿来夫是故意没好好答的,只是没有说破。
大局已定,阿来夫回家务农!
…………
暑假悄无声息地过去了。阿来夫天天跟着姐姐其其格到地里干活儿,确实又苦又累又遭罪,晒得皮肤都脱了皮、黝黑锃亮。他咬牙坚持着,努力让自己像一位真正的农民。
袁振富参加了一次红楼市教师进修学校的新一轮培训。新的学期,他又从三年级教起。因为上届毕业班成绩不错,学校开全体大会时,袁振富受到了校长赛罕的表扬。
还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落在了安家,或者说是袁家。那就是——其其格有喜了!
得知这个喜讯,袁振富激动得一宿都没有睡觉。
…………
这年冬天,远在孔雀屏草原的鲍家同样传来喜讯——鲍青山和于秀兰的第三个儿子出生了。
虽然不如鲍石头所愿,想要孙女结果又来个孙子,怎么办?只能——接着吧!
在起名上,鲍青山提议说:叫“锁国”吧,和他大哥、二哥都范一个字儿。
鲍石头瞪着眼、摇着头,说:胡扯!你咋不起叫“锁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