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鸿没能杀了夕阙,也没多意外,但夕阙在这里故弄玄虚,却听得她心中极其不舒服,故意引着她去问,那她偏就不顺了她的意。
苏鸿隐了怒意,盈盈笑道:“不知道你说的这个活过来,是怎么个活法?”
她说着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你先别说,让我猜猜。我猜,你这话是说给元落听的,对不对?你猜元落能不能听到呀?你猜她有没有在这具身体里醒过来?”
夕阙将衣服损坏的地方修补好,轻笑道:“不必激我,你就是她。”
“原来是这个意思。”苏鸿把玩着已经回到手里的水各,悠悠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元落转世投胎成了我,而我的魂魄,便也是她的魂魄。”
夕阙:“你既已猜到,又何必如此抗拒,顺着我给你布下的路,你必定能提前回归天界,届时管它什么神域还是魔域,他们容不下你又如何,只要你愿意,还不是通通回到你手里。”
“你又凭什么觉着你能摆弄得了我?”苏鸿将水各变成一把匕首,刀尖对准自己心口,“你死不了,不知道我死不死得成?”
夕阙无动于衷,看着苏鸿胡闹:“你大可试试。”
苏鸿收起水各,漫不经心道:“我还是怕疼的。”
夕阙盯着苏鸿,少有地冷了脸,声音也跟着染了霜般:“怕疼就好好活着。”
苏鸿被夕阙冷言冷语一激,反而冷静了下来,问出了心中疑惑:“你诱我来魔域,不只是为了元花吧?你是如何认定我就是元落的?”
“无论你信与不信,允你来魔域不过是想让你打发些时间罢了,并无其它意图,发现你是元落也是意外之喜。”夕阙瞅了一眼苏鸿的储物袋,“是水各,阿落神魂特殊,认她为主的神器,就算毁了也绝不可能重新认主。你的血不过是唤醒水各的媒介,真正让它认你为主的,是你的神魂。”
“又是神魂……”苏鸿言而又止,刚刚冷静下来的她,心中又翻江倒海了起来。
她手足无措地原地转了一圈,烦躁,无奈之感让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望着夕阙这个麻烦源头,苏鸿觉着想不杀了她真的好难啊!
“啊——”
苏鸿一声惨叫。
夕阙来不及反应,水各就已经插入了苏鸿的心脏。
短短的一把匕首,苏鸿双手抓着刀柄,尽数没入了心脏,那一刻她终于能好好呼吸了,她大口大口喘着气。
夕阙震惊,大步上前,一把揽住了苏鸿,另一只手快速将匕首拔了出来。
匕首拔出的那一刻,伤口跟着就愈合了,竟是比夕阙恢复得还要快。
苏鸿推开夕阙,自己找地方坐了下来。
夕阙的面色已经不能用冷若寒霜来形容了,苏鸿还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面色如冰,沾满血的手抖得不成样子,连开口时的声音都颤抖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自杀?”
“因为太想杀你了啊,可明知你死不了还去杀的话,岂不是显得我太蠢了。”苏鸿下意识回答道。
她打量着夕阙,从她颤抖的手一直看到她的眼睛,定了定道:“再说,我这可算不上自杀,顶多算是自残,静静心罢了。”
“就因为我想让你作为元落回来吗?”夕阙不理解,“肉身不过万千相,你太执迷了。”
“难道神躯就不是万千之一吗?你又何故倒行逆施,非要我舍了人间的因缘?”苏鸿轻轻言,像反驳,又像自言自语。
她仰头望去,这曦光慢确实漂亮,亭台楼阁,远山近海,日出一轮接着一轮,无论哪个方向都美不胜收。
可这一切对苏鸿来说都太假了,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东西,没人会珍惜。
“天界之人,也太坐享其成了。”苏鸿收回目光,又看向夕阙,“三年之约,到此为止吧。”
夕阙还在想着苏鸿刚才的话,或许确实是自己过于执迷了,但那又如何?凡人不过短短几十个春秋,于神魔相比不过沧海一粟,有什么可流连的。
“我走了。”苏鸿想起她答应了温熙去接他,此时怕是有些晚了,可总归答应的事都要有个终了。
夕阙恍然醒了一般,冲着苏鸿喊了一句:“元落,是你对吗?”
苏鸿背对着她摆了摆手:“我不是,过往云烟,我想元落也并不想记得。”
苏鸿越走越远,夕阙在原地并没有跟上来。
她看着苏鸿的背影,自言道:“不想记得,就不用记得了吗?你还是这样仁慈,用抹去记忆来掩盖自己的愤怒。”
苏鸿没有动用神力,她就这样慢悠悠地往回走,半路先遇见了小元花,一滴井已经不见了,但他还没有醒过来。
苏鸿蹲下看了一眼,果然是睡着了,怕他醒来缠闹,于是没喊他又悄悄地走了。
没多久就碰见了温熙,还没见他人,倒是先听见了他吵吵的声音,说他脑子不好使还不承认,正常人哪会他那个劲儿。
苏鸿停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得直乐。
“你看到我放的信号为什么不来救我?我哥让你当我护卫,你怎么当的?”温熙一边吵吵,一边上手去扒拉亦墨捂住耳朵的手,“你还不乐意听?”
“你给我消停点,我什么时候成你护卫了?”亦墨推着他往后躲,早知道他这个样,就不该在阵法破了之后就进来寻他。
见他生龙活虎,亦墨转身化成本体就要跑,温熙情急之下抓了一手鸟毛也没能拦住,破口大骂:“你个死鸟!”
温熙正要去追,苏鸿在身后喊住了他。
温熙听到苏鸿声音很是惊讶:“你还在呀?我以为你被夕阙神君带走了呢。刚才亦墨那死鸟说,这阵法是夕阙神君专为你而设,我算是被连累了!”
温熙挠了挠头:“你也是倒霉,怎么惹上夕阙神君了?她虽然在神域没担任什么要职,平日也不怎么出门,但脾气甚怪,又是开天辟地后祖神造的第一位神,神魔都不太敢招惹她。”
“第一位神,这倒没听她说起过。”苏鸿也有些惊讶,“不过她看着不太像活了这么久的神,神智不是很成熟。”
“哈哈,你真敢说。”温熙瞅了下四周,确认没人,“我哥都让我躲她远点,说她性情多变,极其嗜杀!我还以为你让她杀了呢哈哈。”
“哈哈哈”苏鸿干笑两声,“让你失望了,她好像不太舍得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