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约她在疗养院附近的餐厅见面,阮栀言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次她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淡定。
“没想到,这次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阮栀言掀了掀眼皮,淡淡道:“沈阿姨,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母扬了扬眉,声线低下来,今日的她气质格外温婉,跟记忆里凶巴巴的女人大相径庭。
“别紧张,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今天找你是和谈的。”
“和谈?”
阮栀言有些意外,微微张了张嘴。
昨天贺浔州说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他处理,难不成仅仅过去一天,他就已经将这件困扰她好几年的事情解决了?
“是的,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找你们了,不会找你,也不会找你妈妈。”
阮栀言惊讶,长舒一口气:“早就该如此了。”
“这些年把你们家也算是搅和得鸡犬不宁,先说声抱歉了,之前我的确有错,也请你理解一个当母亲的心,我只是太担心年年了。”
阮栀言没说话。
沈母站了起来,平和地笑了笑:“我也想通了,得到了应有的条件,以后就潇洒快活地生活,何必执着于往事呢?”
“以后我们一家会淡出你们的生活了。”
“你们要去哪里?”
沈母向她保证了,未来再也不会打扰她。真到了这一天,阮栀言心中又有些怪异。
明明是困扰她的大石头落地,她该欢喜,该肆意地笑,此刻心中却又充满了怅然。或许,心底的某个角落也清楚,自己到底是有些对不起沈康年的。
只是因为沈母行为太过极端过分,才冲淡了那些愧疚感。
沈母释然地笑了笑:“去美国,已经找好了最高端的疗养院,还有最权威的医生,你先生找我和谈了,他开出的条件我没法拒绝,够我们一家人幸幸福福过完后半生了。”
“我想明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也并不是非要年年跟你结婚才能幸福,我们现在拥有了想不到的财富,年年情况也在好转,这些就足够了,人总要学会知足。”
沈母轻叹一口气,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平和,眼眸中也充斥着看淡一切的平静。
能感觉到,这次沈母的态度是真的转变了,不是因为权势而妥协,也并不仅仅为了金钱。
阮栀言也发自内心绽放出一个笑容,温和道:“沈阿姨,您能想通比什么都重要,我也祝福您一路顺风,以后都顺顺利利。”
*
沈阿姨虽然当了一辈子的家庭主妇,可有些事情孰轻孰重,她自然分得清楚。
贺浔州的名声他上网搜了搜,是她不敢招惹的存在。
昨天,年轻男人找她和谈,男人不怒自威,全然是上位者的气场,她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更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大手笔,条件更是让人无法拒绝。
阮栀言怎么会舍得这般英俊卓然的男人,怎么可能愿意离婚了嫁给沈康年?
是她痴人说梦了。
还不如见好就收,于是沈阿姨答应了他的条件,并且保证,以后会远离阮家人,此后不再回国。
她也清楚,阮栀言如今也不是好惹的人了,再这么闹下去,可能连年年后半生的医药费都拿不到了。
还不如答应他的条件,也算是做个顺水人情。
何况,凭良心说,她觉得阮家人好商量好说话,一直以来总是提各种过分的条件,阮家全部都满足了,到了后来,她也有些贪得无厌,妄图逼迫阮栀言一退再退,答应她更为给过分的条件。
有些事情,的确是她做得太绝。
毕竟,阮家也不是故意的,谁愿意伤害别人的一生啊。
至于年年遭受的一切,或许真的是孩子倒霉吧,善良的孩子没招谁惹谁,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只希望年年以后接受了高端的医疗,在国外换一种方式生活,能够痊愈吧。
*
解决完这件事,阮栀言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清爽。
路边的一草一木都比从前顺眼许多,就连天边的云彩都仿佛镶嵌了金边。
今天雪小白有事情找她,阮栀言干脆没回家,从疗养院直接去了趟公司。
雪小白找她是为了采访事宜。
她的出版书前段时间上市,销量很好,一分钟直接破了十万册,如今实体书市场萎靡不振,这个销量堪称是一抹春日的亮色,因此受到了不少媒体关注,京北广播电视台想对她进行采访。
突然的工作安排让阮栀言有些意外,顿了两秒钟,她笑了笑问:“什么时候进行采访?”
“今天晚上可以吗?”
阮栀言想了想,完全来得及,于是问道:“可以,不过我还需要提前准备什么吗?”
“问题都比较常规,等下我把采访提纲发给你,你先想一想怎么回答,这次采访是直播形式。”
“需要露脸吗?”如果需要露脸的话,她正好今天下午准备一下正式一些的衣服,再化化妆。
“不需要,是广播电视台。”雪小白笑着为她鼓劲,“栀栀,不需要紧张,你就随便聊几句,现在你可是最炙手可热的作者了,大家能听到你聊天就觉得特别幸福了。”
“好,那我先回去准备了。”
回办公室的路上,正巧又碰到了周南霜。
后者简单跟她打了个招呼,阮栀言皱皱眉头,想起那天咖啡馆的偶遇,叫住了她,单刀直入:“你认识沈康年?”
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似乎在周南霜意料之中,她轻飘飘地笑了笑,声线没有任何起伏,淡定地回答了句:“是啊,认识,我跟他之前是邻居,初中时我还暗恋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