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孩子，我可能也只有这么一次和你说话的机会了。”
“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老者还没说完，狂牙直接摇了摇头，打断了老者正准备的长篇大叙。
“老先生，我现在没有时间听您讲故事，虽然我觉得您有些眼熟，但是现在还不是听故事的时候。既然我没死，那能不能麻烦您把我送下去，我还有没必须完成的事情。”
老者明显一愣，随后一脸好笑地摇了摇头。
“你是说下面这些人？你一个不过问道级的小妖，你想怎么去救你的朋友？”
狂牙沉默了，老者说的没错，他的确对于该怎么办没有一丝头绪。
“要不是我把你接上来，你连那鸟笼的罩子都看不到，更不要提那些天极的超凡者了，只会一辈子被蒙在鼓里，以你现在的实力，就算你能变化出亿万分身，都不够他们那一群人杀的。”
“你想救你的父母？已经晚了，与其考虑那些不切实际的，不如考虑怎么隐忍潜伏，想办法去报仇。”
“还是说，你想救她？”
就在狂牙沉默着的时候，老者的手中光芒一闪，一个令狂牙魂牵梦绕的身影忽然凭空出现在了老者手上。
“阿芳！”
狂牙忍不住交出了林清菡的小名，但随即他便心凉了半截，因为他蓦然发现，林清菡的样子似乎不太对劲。
林清菡整个人呈现一种不稳定的虚幻状态，眼神呆滞，仿佛根本不认识自己一般，无论狂牙怎么呼喊，林清菡都像是一个虚假的投影一般，就这么安静地漂浮在那里，仿佛一阵风就能随时把她吹散。
狂牙想要扑上去，老者却一把拦了下来。
“你现在任何动作都有可能让她的意识体彻底消散。”
老者只一句话，便让狂牙再也不敢乱动。
“她……她怎么了？”
狂牙声音颤抖着问道。
除了她，狂牙已经一无所有了。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她已经死了，只是还没有完全死，肉体的消亡还不意味着彻底的死去，只有灵魂完全消散才是真正的死亡。如你所见，这个小姑娘的灵魂已经基本散了，只剩下由残缺的记忆，或者说意识构成的灵体，她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你。”
“因为我？”
“当然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她的灵魂早就已经彻底破碎了，正是因为她心中对你的执念，她才会最后还残留着一丝烙印没有消亡，但是她这种状态非常痛苦，你可以理解为，她被永远囚禁在一条没有尽头的桥上，没有声音，没有陪伴，只能在里面永远地走下去，很痛苦是吗？我想，这会很痛苦，但是一旦死亡，她就会结束这段痛苦。”
“那么，我现在问你，你是愿意让她痛苦地活下去，还是让她解脱？”
老者另一只手缓缓搭上了狂牙的肩膀，狂牙眼前的景色立刻发生了变化。
这是一片黑暗的世界，一个有些瘦弱的身影正拿着书本缓缓走在石桥上，前方一片混沌，后方也是一片混沌，这里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光线，脚下只能看到一座死气沉沉的石板桥，寂静、幽深、孤独，这里仿佛遗落在时间里的角落，彻底遗失在了长河里。
“阿芳！”
狂牙尝试着呼喊林清菡，但林清菡没有任何回应，只是这么走着，狂牙再次呼喊，林清菡终于像是听到了一样，她缓缓转过头来，可狂牙却看不到她曾经灵动的双眸，只有木然的双眼向后望了望，随后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般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桥……”
“石桥……”
林清菡模糊说出了石桥两个字，随后继续向前走着。
“没用的，我说过了，她的灵魂已经彻底消散了，剩下的只是承载着记忆碎片的意识体而已，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愿意让她就这么痛苦地活下去，还是让她解脱？”
狂牙抬起头来，眼眸之中充满了愤怒。
“你明明能救她是吧？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戏弄我？”
老者好笑地摇了摇头。
“你的愤怒让我感到好笑，我明明帮你把你心爱的人给放在了你眼前，救不救她都随你，你却无端对我发起脾气，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我把你在这世间唯一的挂念给救了出来吗？”
狂牙捏紧了拳头，胸口处逐渐又燃起了大火。
“你一直都在观察我是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以前绝对见过你，你给我一种想要锤死你的冲动，可恶，我为什么想不起来……”
老者连忙再次一口气吹在狂牙的胸口上，然而狂牙却直接向后跳开了，老者顿时有些慌了。
“哎哎哎，咱们说归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这愤怒之火要是再这样烧下去被那双眼睛看到，整个世界都会因为你而毁灭的！”
狂牙面色逐渐透出一丝狰狞。
“好啊！来啊！那就毁灭吧！反正我也没什么活下去的理由了，大不了全都玩儿完！”
老者顿时急得汗都冒出来了，忽然他眼前一亮，一把掐在手里林清菡的脖子上。
“好啊，那我先掐死她！”
“你……你这个老混蛋！”
“呵呵，对于下面那些正在干坏事的家伙们无能为力，却对一个救出你和你的小女朋友的、正在努力拯救世界的老头子大放厥词，唉，真让人心酸啊。”
老者的话顿时让狂牙无地自容，狂牙被噎得无地自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者瞥了一眼狂牙，松开了右手。
他根本就没用力。
他看着还愣在原地任由胸前的愤怒之火燃烧的狂牙，忍不住出声奚落。
“烧吧烧吧，好人就应该被人用枪指着，毁灭吧，这个世界，累了，赶紧的。”
狂牙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吹灭了胸前的火焰。
老者一直在看着狂牙，见到狂牙的动作，这才明显松了口气。
“好了，现在你的小女朋友也安全了，这回能好好听听我说话了吧。”
狂牙默默点了点头。
老者随手打开一道裂缝，将林清菡的残魂又放回了原位。
“你把她放在哪里了？”
“哪儿拿的放回哪儿去呗。”
“？？？”
“别这么看着我，我说过了，这里是界壁，是意识决定物质的世界，林清菡本来就只剩下残魂了，再在这儿继续放着，过不了一会儿就会因为意识力量太过弱小而直接消散的。”
“那你也不能放回那些家伙的手里啊。”
“所以说，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什么意思？”
“你的小女朋友虽然只剩下残魂，但是她的容器，肉体还在那里，消散的灵魂化作的碎片也在那里，对于她来说，只有那里才能存活得更久。当然，你也不用太乐观，我这里所说的能存活得更久的意思是也就这半天时间了。”
狂牙这回彻底安静下来了，他不再执着于回去报仇，而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在了老者的对面。
“你究竟是谁？你要我做什么？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我要怎么办才能救阿芳？”
“还有，那双眼睛究竟是什么？你说你在拯救世界，这个世界又怎么了……”
“额停停停，你的问题太多了，所以我才说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老者看着问题越抛越多的狂牙，终于忍不住出声打住。
“我叫……额，我叫什么来着，时间太久了，我都已经有点忘了。”
老者刚开口，便一下子愣住了，拄着额头回想了半天，这才终于想起来自己的名字。
“哦，想起来了，我叫陆叹遥，他们管我叫缘法圣人，当然，你可以叫我陆老。”
“陆老。”
“嗯，这还差不多，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我可以小小透露一下，你不必着急，一切自有定数。”
陆叹遥终于缓缓露出了笑脸。
似乎是因为太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陆叹遥的思绪一时间还有些整理不过来。
“我想想，从哪里说起呢。哦，对，我说说我的来历吧，我其实是来自未来的人，大概要两千年之后了。”
陆叹遥的第一句话就让狂牙有些发傻，因为在他的常识里，来自于未来是只存在于科幻小说中的剧情。
“……这么说我是你祖宗？”
狂牙憋了半天，忽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直接把陆叹遥给整不会了。但陆叹遥无语半天，却也没怎么反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是他的老祖宗。
“你这么想只是基于你现在的时间观念，事实上，我已经好几万岁了，要是这么算，你管我叫爷爷都已经算便宜你了。好了，不打岔……”
“你先等等，你说你是两千年之后的人，就算你会穿越时间，也不可能有几万岁吧？”
狂牙歪了歪脑袋，还是忍不住打岔。
陆叹遥摇了摇头。
“这个可就说来复杂了，简单来讲，我的能力就是能够逆着时间长河而上，而每当我使用一次这个能力之后，我都要休息一段时间来恢复，你可以理解为，在一根井绳上，一只蜗牛以每天四米的速度向上攀爬，但是到了晚上他需要休息，每天晚上他会滑落三米，大概就是这种小学算数的难度，想必你应该能够理解。”
狂牙顿时露出羡慕的神色。
“那这么说你能改变过去？那你一定很厉害了……”
“NoNoNo，少年。”
陆叹遥摇了摇头，眼中缓缓浮上一抹沧桑。
“看着周围人逐渐老去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但是他们起码都是认识你的，你能想象，那些和你共同经历了很多故事的朋友，还有你的父母和挚爱，在你迫不得已使用一次能力后，回到了时间原点，所有人都不认识你是一种什么滋味吗？一开始你或许会感到新奇，但是只要稍微用几次能力，你就会发现其实这是一种酷刑。而且改变时间线这种事情……呵呵，我们太渺小了，世界发展的大趋势，不是用一两个人能够决定的，即便是我，也只能改变微小的时间节点，但是那些历史上注定发生的大事，无论如何都无法更改，那是世界意志决定的事情，没人能够左右。”
看着狂牙微微有些迷茫的眼神，陆老不由得止住了越来越啰嗦的嘴巴，摇头叹了口气。
“唉，算了，扯远了你也不懂，我们回归正题。”
“我以前在你体内种过一颗种子，就是现在这条时间线上的我，当然，你肯定不记得，因为你要等很久以后才会想起来这件事情。有件事情你说得非常正确，我的确已经关注你很久了，或许你已经猜到了什么，没错，就是你身上的神之天赋。”
狂牙默默点了点头。
他的确已经猜到了，如果说自己身上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那就是自己都没想到的这个五灵根大圆满体质，只不过，这个天赋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你的天赋是未来能够挽救世界毁灭的一把钥匙，过多的话，因为世界线的因果关系，我无法跟你透露，我只能说这么多，等到时候你就懂了。”
“未来世界要毁灭是什么意思？你说你来自两千年后，那岂不是意味着，两千年之内万象大陆会一切太平？两千年之后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狂牙一下子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虽然说这么说有些不负责任，但是却的确一点毛病都没有，一个在他现在的时代生活得好好的人，为什么要操心两千年以后世界毁灭的问题？
陆叹遥似乎早就猜到了狂牙要这么回答，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老狐狸一般的狡诈目光。
“呵呵，那我还是那个问题，你是愿意让你的小女朋友痛苦地活下去，还是让她得到解脱呢？”
狂牙的眼睛猛地一抬，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是什么意思？”
“呵呵，我的意思当然是，如果说我能够救她，但是代价是她只能在两千年以后复活，那么你说这个世界的毁灭与否是否与你有关呢？”
“轰！！！！”
狂牙胸前猛地爆出一大团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