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男女之间的一句进来坐一坐的意思总是十分丰富马，姜瑞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最后也只是咽了咽口水，有点僵硬地回答道：“好。”
而此时的顾音和霍擎也才刚刚到家不久，顾音踏着轻快的步子进了厨房，刚准备找自己放在了冰箱里的小蛋糕吃，结果转头就看见手机在响铃震动。
“喂？”顾音忙着找蛋糕，没有注意备注，只是直接接听了电话。
“音音。”陌生又略显出几分熟悉的女声。
顾音愣了一下，看了眼备注——没有备注。
顾音心里有了揣测，她顿了顿，最后轻轻道：“妈妈？”
这一声妈妈似乎把林芳瑶感动得不行，她语气带了点抽噎，又像是崩溃，她哭着道：“音音，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我只要一点就好……”
顾音没吭声，她的手指停在小蛋糕的**盒上，半天没有动弹。
霍擎注意到了顾音的不对劲，他走到厨房门口，看见顾音把手放在冰箱里，以为她是贪凉快，于是轻声道：“这样会感冒的，我把空调打开了，出来吹空调吧。”
屋子里有中央空调，所以基本上夏冬都不会很不适宜。
顾音这才反应过来，愣了几秒后应了几声，这才慢吞吞地把蛋糕拿到了客厅内。
电话没有挂断，对面的林芳瑶听见这边的动静，立刻反应过来顾音现在正和霍擎住在一起，于是有点尴尬地止住了抽噎：“音音，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顾音依旧没吭声。
霍擎注意到了顾音在打电话，犹豫了一下走了过来，轻声道：“谁的电话？”
顾音同样轻声道：“林芳瑶的电话。”
霍擎反应过来，看顾音没有说话，于是伸手道：“我来接吗？”
虽然是疑问，但是已经伸出了手，顾音没有过多纠结就把手机递给了霍擎。
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林芳瑶了，说怨恨也谈不上，但也绝对说不上所谓的母女亲情，更像是看一个陌生人咎由自取落入险恶的境地后的漠然。
其实如果两人有一星半点的感情的话，听见林芳瑶的借钱请求的时候，顾音不会沉默这么长的时间，只是那一个瞬间，她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刚刚回到顾家的时候。
林芳瑶上上下下打量她了她一遍，眼里的厌恶有点止不住，旁边的顾若夹着嗓子甜甜的说：“姐姐怎么穿成这样呀？不脏吗？”
实际上不过是一身有点破旧的裙子罢了，这已经是当时的顾音能拿出来的最好的衣服。
顾音难堪地握紧了手，紧张不安地看向了林芳瑶，等待着她的解救，却只听见林芳瑶冷漠的声音。
“孤儿院出来的，没有教养，难免如此。”
如果是顾若的嘲讽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根刺扎在了顾音的心上的话，林芳瑶的话就像是一根钉子，被用力地捶打，扎实地扎在了顾音的心头。
现在再听见林芳瑶的求助，顾音却并没有传说中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快乐，只是感觉五味杂陈。
她初初回去的时候，看见顾若被林芳瑶捧在手心上疼爱着，心里除了羡慕偶尔也会有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果她没有被抱错，就这样在林芳瑶的身边长大的话，会是什么样呢？
这个问题在重生之后就被抛到了脑后，从未再度想起来，现在突然接到了她的电话，这个经年的问题居然再度回忆起来。
就在顾音回忆往事的时候，霍擎已经接过了电话，轻轻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林芳瑶立刻反应过来现在电话那头换了人，是霍擎在接听，于是有些局促地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
霍擎看了一眼顾音的神色，他也停顿了几秒钟，最后淡淡开口道：“多少？”
“三十万。”林芳瑶道，语气有点支支吾吾的，大约是觉得羞耻，毕竟三十万对于之前的她而言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小钱罢了，现在却需要对顾音和霍擎求助。
霍擎开的是外放，顾音也听见了林芳瑶的话，她看了霍擎一眼，而后才突然开口道：“为什么？”
林芳瑶解释道：“我在别家做管家……不小心把他们的首饰损坏了。”
顾家现在倒欠了不少的债务，之前的资产全部都冻结拿去还债了，现在身无分文，顾晚风倒是能够继续在外国做研究，毕竟也算得上是高端人才，可是却还是没有选择把自己的母亲接走。
一则是因为顾晚风在那边还养不起两个人，二则是林芳瑶也确实不太想走，毕竟在江州呆了这么久，去到别的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况且还降低了这么多的生活质量，这让林芳瑶有些接受无能。
现在所谓的管家工作，实际上也是先前的贵妇朋友们给她介绍的，过去也不过是吃干饭的，并不指望她干点什么事情。
但怎么也没想到林芳瑶居然能这么笨手笨脚的，居然失手摔了主家的首饰，本来不过是小事，但偏偏那个首饰是主家的女儿最喜欢的一件，闹着脾气不肯罢休。
三十万的首饰其实也不过如此，但是主家见不得自家女儿受委屈，于是就让林芳瑶给女儿道了歉，又让她准备着还钱。
霍擎和顾音听完林芳瑶的解释，对视一眼，顾音眼里其实没有什么很多的情绪，只是淡淡地垂下了眸子。
“要给吗？”霍擎冲着顾音比了比口型。
顾音垂眸没有动作。
其实这点钱对于顾音和霍擎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但是顾音却总觉得心里有点疙瘩。
一想到要给林芳瑶钱，顾音就觉得特别对不起前世那个遭受了那么多苦难的自己。
她现在拥有的一切，是她好不容易奋斗出来的，摆脱了前世那么多的苦难，一点一点走到现在，林芳瑶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像抹去对她的一切伤害。
凭什么呢？
大约是顾音的神色暴露了什么，霍擎对着电话那头道：“我们需要考虑一下，你最近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等我们考虑好了会通知你的。”
轻巧的几句话，却像是宣判了林芳瑶的死刑一般，她哭了起来，哀怨的哭声通过扬声器一路飘到了顾音的耳朵里，霍擎眼疾手快地按下了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