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永华殿中,依旧灯火通明。
嘉嫔看着每日前来例行诊断的江太医,忧心忡忡。
“太医,已然半个多月了,三皇子为何还没有醒来?”
嘉贵妃这时已然褪去了从前常穿的华贵宫裳,原本明艳的脸上未施脂粉,显出一丝疲惫和颓然,一眼看上去,竟似老了一些。
她进宫二十载有余,眼看着马上就要登上那女子至高之位。
却在本该最风光得意的一天遭逢变故,将这二十多年来前朝后宫所有心血付之一炬。
如今寄予她与崔氏一族所有希望的儿子又昏迷不醒。
饶是她心性再沉稳,也有些心力交瘁。
明明只是做场戏,怎么就会如此严重呢……
江太医面露难色的朝嘉嫔拱手一礼。
“微臣惭愧。”
“只是此次三皇子胸前那一箭虽然伤到了些许心脉,所幸并不十分严重。”
“虽然今后或许会留下些心痛的病根,需要慢慢调理,但按理说,这些日子的药下去,无论如何都该清醒过来了才是……”
“如今这样的情况,微臣也从未遇到过,只能再等等看了,望嘉嫔娘娘恕罪!”
嘉嫔听着江太医的话,只觉心中恼火。
但江太医是西林帝的亲信太医,又是太医院中医治刀伤箭伤最为出色的,她只得将心中的火气压制下去。
“本宫知道太医尽力了,只是如今这样的情况,只能请太医再想想,看还有没有旁的办法!”
“娘娘放心,微臣每日回去后,都有仔细翻看医术典籍!以求它法。”
嘉嫔闻言神色一动。
“并非本宫不相信太医,只是……集思广益,若太医方便,不如再寻景王妃商讨一二?”
叶阮连君湛那残废都能治好,怎么会医不好离儿,她总觉得她奉命前来之时,是有所保留的。
若离儿还不清醒,她只能求陛下将叶阮宣进宫,为离儿主治。
纵然如今她身份不同了,要碍于男女大妨,但这次离儿是为了陛下受的伤,为了离儿的性命,陛下必会应允。
江太医倒是没有什么不满,只道了一声,“微臣遵命!”后,便退下了。
江太医离开后不久,西林帝也进了永华殿。
他走到君离身旁看了一眼,见他还是如昨日一样,才询问道。
“江太医今日可来过了?如何说?”
嘉嫔以帕子按了按眼角。
“回陛下,来过了。”
“只是太医虽说三皇子的伤口恢复的很好,但如今这样一直昏迷不醒,他们却给不出确切的说法。”
西林帝看着嘉嫔满脸疲惫、忧伤之色,似有些担忧的关怀道。
“你这些日子守着离儿,也辛苦了,自己也需多注意身子才是。”
“朕相信离儿不是那般福薄之人,太医既说他的伤口恢复的很好,定会很快清醒过来的。”
嘉嫔继续掩了掩眼角,眼中含泪的看向西林帝。
即便心中再煎熬,可事已至此,只能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演下去,挽回圣心。
如此,离儿受的这番罪,才不算白费。
“谢陛下关怀,臣妾是三皇子的生母,再如何辛苦都是应当的。”
“只是三皇子先前一时糊涂,犯下许多过失,陛下如今愿意不计前嫌,还时刻关心着他的伤势,每日亲来探望,已是三皇子的福气。”
“三皇子一向敬重于您,若他能知晓,必定心怀感激。”
西林帝只摆了摆手,轻叹了一口气。
“从前的事,过去便过去了吧。”
“这次若不是离儿替朕挨了这一箭,此刻躺在这里的人,便是朕!”
“他待朕的一片孺慕之情,朕知道了。”
“这些年他过的太过顺遂,被人误导失了本心也是有的,朕此次严惩于他,也是不想他将路走歪了。”
“想来这几个月,他也受到教训了。”
西林帝王说着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你也无需过于介怀,索性那些事情他没有亲自参与。”
“待他醒来,朕会寻个合适的时机复他亲王之位。”
嘉嫔闻言一脸感激之色。
总算,这一番心血没有白费。
虽然只是复亲王之位,而不是复朝,可只要陛下转变了心意,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臣妾代三皇子谢过陛下。”
“三皇子这几个月以为遭了您的厌弃,心中惶惶。”
“若知道陛下的原谅了他,他定然心生欢喜。”
西林帝点了点头。
“嗯,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歇下吧。”
嘉嫔见西林帝没有留下的意思,只垂下了眼眸,颇为恭敬的应了一声是,送了西林帝出去。
她知道这些日子西林帝几乎夜夜宿在颖妃宫中。
她更知道自己如今这模样,同本就年轻的颖妃比不得,只能开始示弱。
只是她一直明白……
这世上,唯有握在手上的权势才是真的。
帝王的恩宠,她早已不在乎。
送走西林帝后,嘉嫔重新走回君离的床前,紧紧握住君离的手……
“离儿,你可一定要醒来。”
“崔氏一族与母亲的将来,都系于你一人之身了。”
以君湛的所作所为,她知道当年她与兄长策划的让他变成残疾的那场意外,他定是察觉了什么。
虽然不知他是如何察觉的。
可是……
她绝不能让他坐上皇位。
这一点的……兄长与祖父也定然是知晓的。
所以,他们只会倾尽全力,相助她们母子……